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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戚(585)

这种跟进,虽然看上去并无威胁,可实际上给袁军带来的压力,远甚于真刀实枪的对阵搏杀。

只一天工夫,袁军就出现溃逃的现象。

沮授虽然知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心溃散,这个时候若强行弹压,弄不好会造成大规模哗变。那些逃走的士兵,便逃走吧。就连沮授自己都感到绝望,更何况那些军卒?

看起来,荀友若对自己果然是非常了解!

沮授现在最想的,便是退回易京,而后稳住阵脚,复夺易县。

可谁料想,当他率部撤退到樊舆亭的时候,赵云率一支兵马突然从葛城杀出。

随着赵云的出现,张郃与高览同时发力,一改先前不紧不慢的追击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

经过两天奔走,袁军已疲惫不堪,士气更格外低落。

三支汉军同时出击,袁军只抵挡了半日,便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与此同时,庞德在占领了易县之后,迅速出兵,攻占易京。易京丢失,也使得袁军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沮授在蒋义渠的保护之下,只能狼狈退守樊舆亭,而身边士卒,不过千人。

樊舆亭位于易水支流,雹水之畔。

其具体位置,便大概位于后世保定市徐水县附近。

两万袁军溃不成军,沮授自己更被困在雹水河畔。赵云、张郃、高览、庞德四路大军兵进,近万人将樊舆亭包围的风雨不透。

沮授见此情况,不由得扼腕长叹。

“莫非,是天亡我也?”

他拔剑就要自刎,却被蒋义渠拼命拦住。

“将军不可轻生啊……我等今日虽败。却并未陷入绝境。

义渠不才,愿死战保护将军突围,请将军打起精神,切莫如此。”

有道是患难之中见真情,沮授看着蒋义渠,不禁苦笑道:“义渠何必欺我……友若用兵,素来沉稳。他如今既然出击,必是胜券在握,我等焉有退路。义渠虽勇,却非俊乂观治之敌。更何况还有那赵云赵子龙和西凉庞德在一旁。想要杀出重围,又谈何容易?义渠忠心,我实不忍连累与你。你便带人投降便是。相信以友若之心胸,定然不会亏待了尔等……

主公失策,太小觑了刘孟彦!”

对于袁绍所谓的五路大军兵进,沮授说实话并不太赞成。

在他看来,当集中兵力。全力出击。只一路杀入幽州,刘闯定然不敌。

虽说刘闯手中兵强马壮,可是初得幽州,对幽州的掌控力并不是很强。这个时候全力攻击,只要能攻入涿郡,幽州局势必然会得到改变。偏偏袁绍不听。竟然听信了郭图那所谓的五路大军并进的主意。五路大军并进,看上去似乎是声势惊人,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战。

按道理说,沮授这一支兵马是主力,却无法节制其他兵马。

特别是张南焦触,不肯和汉军死战,以至于荀谌侧翼始终没有承受太大的压力。方得以从容布置,对抗自己。沮授也曾向审配提出建议。要求将张南焦触两人,纳入自己的部曲。

可惜,审配并无这样的权力。

“将军,外面有人,请将军一叙。”

就在沮授劝说蒋义渠的时候,忽听小校来报。

沮授一怔,旋即便想到了来人的身份。

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对蒋义渠道:“义渠,便随我走一遭,咱们去看看昔日的袍泽吧。”

蒋义渠点头答应。

沮授未带任何兵马,只让蒋义渠随行,来到两军阵前。

正如他所料,约见沮授之人,正是荀谌、张郃与高览三人。

荀谌一身青衫,罩一件大氅。

见沮授出来,他翻身下马,笑呵呵迎上前去。

张郃高览两人更不敢怠慢,也纷纷下马,跟在荀谌的身后。

沮授见状,也不犹豫,从马上下来之后,又颇为好奇的朝荀谌等人的坐骑上看了一眼。之前两军对阵,沮授并未发现汉军战马的特异之处。可是现在,他自知生路已绝,反倒是轻松下来,就立刻觉察到了汉军战马的不寻常之处。荀谌的坐骑,并没有配备具装,但双镫高鞍,还是显而易见。沮授是什么人,只一眼就看出来,这双镫高鞍的妙处,旋即露出释然之色。

怪不得汉军骑阵冲锋时,会有如此威力!

他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此前几次骑军交锋,己方总大败而回,而今似乎也找到了一些道理。

“友若,可是要劝我归降?”

沮授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并未拐弯抹角。

荀谌则微微一笑,“公与,你会降吗?”

两人目光相视,沮授突然哈哈大笑,手指荀谌道:“友若果然知我,若非劝降,难不成是要送我一程?”

说罢,他目光一转,便落在张郃高览身上。

“俊乂,观治,别来无恙!”

想当初,张郃与沮授一样,都是冀州刺史韩馥部曲。

后来沮授迎袁绍入主冀州的时候,张郃便跟随着沮授,一同来到袁绍帐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郃当初还是沮授的部下。所以当沮授开口之后,张郃便上前一步见礼。

高览和沮授,便没有那么多的交情。

只是他与张郃关系莫逆,张郃既然上去见礼,他也不好失了礼数。

“有劳先生挂念,张郃而今尚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沮授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初我带你投奔袁公,本以为投靠明主,却不想到头来……你的事情,我听说过,若非二公子逼迫。以俊乂之品行定不会反出。此事怪不得你,但这些年来你随我在袁公帐下,却受了不少委屈。而今得遇明主,当好生效力。”

沮授一番话,却让张郃的眼睛红了。

他低下头,半晌后哽咽道:“先生能理解张郃,张郃感激不尽。

我也知先生品行,然则有一句话如鲠在噎,不吐不快。袁公四世三公之家所出,看似宽宏。实则无容人之量。且而今大公子和三公子相争,派系林立,相互倾轧。实非兴盛气象。

先生才干,卓绝过人。

想当初,先生就建议袁公迎奉天子,占据大义,可袁公却宁可信淳于琼之流所言。也不愿采纳先生主意。这些年来,先生为袁公献策良多,然则袁公采纳者,又有几何?先生以国士报效,奈何袁公并未视先生为国士。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家皇叔虽年少。却又鸿鹄之志,心胸宽广,更能虚心纳谏。今皇叔受天子衣带诏。图谋中兴之事,为天下人所敬重。先生大才,何不前来为皇叔效力,如此方不辜负先生这一身的才学……”

沮授,笑了。

他目光有些复杂。凝视张郃良久。

片刻后,他向荀谌看去。轻声道:“友若,你好福气。”

荀谌捻须,笑而不语。

沮授又道:“你与俊乂的心思,我已知晓。

然则,当年我已背主求荣,为迎袁绍而背叛韩馥。今我身陷绝境,只求一死……大丈夫生于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年我已经做出了一个选择,而今却不能再效仿当年之事,否则与禽兽何异?友若美意,我心领之。但若说归降之语,休要再言。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公与请说。”

“义渠为人忠义厚道,可惜却不得袁公所重。

今我败北,死志已决。然则义渠尚年轻,实不该陪我丧命……还请友若看在昔日情分上,在皇叔面前代为美言。义渠之才,或许不比俊乂观治,却也是一流,还望皇叔能饶他性命。”

“将军……”

蒋义渠在一旁,脸色大变。

沮授却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而是直勾勾盯着荀谌。

荀谌也看着沮授,半晌后轻声道:“公与,你只顾着身边之人,却忘了自家孩儿。”

“你……”

“我知你公心甚重,可你也要为你家孩儿考虑周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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