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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23)

身体,慢慢的滑落,半倚在栏杆上。

那张绝美的粉靥,梨花带雨,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潮红。

封宜奴的情况,并不比她强多少。身体摇摇欲坠,直欲跌倒在地上……

这,也是梁祝的高潮所在。

当玉尹用自己的灵魂,前世今生的感悟演奏出来的时候,竟使得广场下,万人同悲。

琴声,忽而轻盈飘逸。

爱情的主体再现……

刚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从坟墓中化为一对蝴蝶,在花间寰宇自由的飞舞……

爱情,终究是美好的!

李清照在赵九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泪眼婆娑,却露出甜美笑容。

伴随着琴声,玉尹忽而引颈高歌。

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彩蝶成双对。

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不是一首好诗,甚至连韵脚都不合。可偏偏配合这琴声,还有玉尹那带着沙哑,充满磁性的阳刚之声长出,竟拨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好!”

李清照大叫了一声,鼓掌喝彩。

一个‘好’字,竟包含了无数含义:好曲子,好指法,好演奏,好诗,好故事……

广场下,鸦雀无声。

可是随着这李清照一声喝彩,掌声雷动!

玉尹终于清醒过来,痴愣愣坐在台上,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充满阳光。

那笑容,在刹那间,竟感染了所有人。

这,也许是他一辈子,最成功的一次演奏吧。

只是这演奏结束,却如同虚脱一样……

玉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瘫坐在台上。

周燕奴再也顾不得矜持,飞奔上前,纵身便跃上了高台。与此同时,那嵇琴主人,也走上了广场,和燕奴一起把玉尹搀扶起来。

“老人家,多谢你的好琴。”

玉尹说着,就要把嵇琴奉还。

哪知老人却笑了,“这琴在我手里,一辈子都没有似刚才那样快乐过,就好像活了一样。在我手中,终究是明珠暗投,倒不如送给你,也许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老人家,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当初我父亲制出这琴,就说过若有人能让它真正快活,便送给他。它在我手里,整整四十年,我却感受不到它快活。

可刚才,它真的再说,它很快活。

官人和它有缘,是它的福分。若是官人觉得亏欠,他日再拉响它的时候,记得叫老汉一声。我叫朱红,不过街坊邻里多唤我‘猪头’,我就住在沃庙旁边,官人到时候只需让人打听‘猪头’,便能找到老汉。”

言语里,透着一丝真挚!

玉尹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

他说罢,扭头向燕奴看去,突然一笑,“九儿姐,今日却让你丢了脸,恕罪则个。”

玉尹是说,他在岳飞面前的失态。

燕奴梨花带雨,却一脸的笑容,搀扶着玉尹道:“小乙哥,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玉尹和燕奴,慢慢走下了广场。

围观的人们,立刻让出了一条通路。

两人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去。却让正要上前盘桓的李清照,停下脚步。

看着那相互依持的景象,李清照笑了!

她不知道玉尹和燕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在这一刻,看着那背影,竟莫名的感动起来。这小夫妻相互依持而去,何尝不是她未来,与赵明诚的模样。

取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

“九哥,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来历。”

赵九点点头,没有吭声。

他害怕,自己一出声会露出哭腔。

这汉子真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曲下来,竟让他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与此同时,长廊下蓝衫文士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突然道:“姐姐,便是清真居士,也未有如此造诣。”

“正是!”

封宜奴脸上旋即露出一抹苦涩,“只是这人惹出的麻烦,奴又该怎样收场呢?”

玉尹,已经把现场的情绪推到了高潮。

接下来,封宜奴要登台献艺,如果不能超越玉尹,还真是难以收场。

蓝衫文士想了想,笑了。

她沉吟片刻,轻声道:“既然如此,小妹就厚颜与姐姐联手献艺,但愿得,莫被那人压了风头。”

“若如此,必是好的。”

封宜奴大喜,连连点头。

卷一 宣和六年 第021章 八闪十二翻(上)

天将四更,喧嚣的开封城,才安静下来。

不过,这安静不会持续多久。当天亮时,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

由高头街北去,从纱行到东华门街,晨晖门。宝箓宫,一直到酒酸枣门,店铺相连。这里曾经是开封府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不过在宣和初,就拓展成为夹城官道,不复当年的繁华与喧嚣。由此东行,便是潘楼街。从潘楼街向东去,是十字街,这里又叫做土市子,竹竿市。

每天不到五更,天还未亮,土市子便开始点灯交易。

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巾之类的商品。当然了,还有一些不能为人知的货物,也会在这里进行交易。当天亮时,土市子随之散去。

故而,也有人称之为‘鬼市子’。

幽暗的火光跳动,人们怀着各种心思前来。

大家声音都不算太大,有的还蒙着面纱,是为了不被人看出来身份。

“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昨晚相国寺内有一人,用嵇琴奏出新鲜乐曲,使得万人为之震撼。”

“昨晚?自家记得是封行首献艺啊!”

“是啊,所以才叫怪异。

后来封行首也来献艺,虽然大家很兴奋,可是却没有之前那种热闹劲儿。封行首还请来了一个帮手,两人琴箫合奏,也没能达到效果。

据说封行首离去的时候,很不高兴。”

“是真的啊……自家昨天家里有事,没有去看。”

“那确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既然能在相国寺登台,必会在其他地方登台。到时候去看一看就是。”

“你说的容易……人家只是玩乐,又不是靠这个为生。登不登台,也要看人是否愿意。不过你猜猜,那个奏嵇琴的人,是什么来历?”

“这我那知道?”

“马行街,小乙哥。”

周围一怔,旋即有人道:“你是说马行街玉家铺子,那个卖肉的玉小乙吗?”

“没错,就是他!”

“你休胡说,小乙和人争跤或是好手,自家却未见他奏过什么嵇琴。”

“你认得小乙?”

“废话,我经常出入马行街,焉能不知。”

“可那人真是小乙……一开始自家还以为花了眼,却不想真是小乙。连九儿姐都上去了,除了小乙还能是谁?倒真想不到,小乙还有这般本事。”

“真是小乙?”

“那自然,自家看花了小乙,难不成连九儿姐也认不得吗?”

旁边那人,顿时啧啧称奇……

平日里静悄悄的鬼市子,今天似乎有些热闹。

从来不做交谈的人们,或交头接耳,或是窃窃私语,都在谈论着昨日大相国寺的一幕。

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

万人悲哭,那种感觉若不亲身经历,断然体会不出来。

“等天亮时,却要去玉家铺子看看。”

“嗯,我也有此意。”

不知不觉,天将亮了!

当晨光还在城市上空闪动的时候,巷陌里传来了一阵阵铁牌子的敲打声。

来自于私怨的行者、头陀们,手持铁牌子,用器具敲打。

以平日里练就的诵经念佛的嗓门,大声的通报着现在的时辰。

邦邦邦邦邦……

“五更天亮,大晴喽!”

这些人,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报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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