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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481)

家传一对镔铁四棱锏,重八十三斤,号称是狄马营第一条好汉,无人能与之抗衡。

与两个哥哥不同,狄雷犹好兵事。

狄克敌也是悉心教导,并把狄青生前所撰写的兵法遗稿,交由狄雷继承。

狄雷道:“孩儿今早与焦成带人前去陈桥打探消息,发现陈桥北岸,已换了宋军驻守。

河面浮桥,更被宋军全部烧毁,看样子,似乎是要和虏贼决战。”

决战吗?

狄克敌露出了沉吟之色。

他还是不相信,老赵官家和大宋朝廷,能有如此魄力!

暗弱多年,又岂能一朝变化?虽说宋钦宗登基不久,可狄克敌却一直在暗中观察。

在他看来,这大宋朝堂上也没什么新气象,依旧暮气沉沉。

若说有变化,便是那朝堂上的党锢之争越发激烈,甚至比当年庆历变法还要凶残。而老赵官家,也是一派懦弱表现。虽说李纲坚守开封,但在狄克敌看来,也不过是权力之争而已。所以,他不想去趟这浑水,也不太愿意让狄雷卷入其中……

就在这时,大堂外跑来一个和狄雷年纪相仿的青年。

“三哥,打听清楚了。”

青年名叫焦成,其祖上也是狄青部将焦用,死于韩琦之手。

焦成的大姨,便是狄克敌的妻子。从辈分上来说,他也是狄克敌的外甥。

狄雷忙问:“那奇袭陈桥的宋将何人?”

“是太子亲军,兵部员外郎玉尹玉小乙,已经和虏贼交上手了。”

狄克敌闻听,眉头不由得一蹙。

他自然听说过玉尹的名字,更知道玉尹这两年来声名鹊起的过程……原因?很简单!

狄克敌长子狄云就在开封求学,而当初帮助过玉尹的张三麻子,也是狄马营所出。

“阿爹……”

狄雷有些急了,看着狄克敌大声道:“你不是让孩儿与那玉尹学,而今玉尹在陈桥孤军奋战,孩儿愿率乡勇前去支援。”

“闭嘴!”

狄克敌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他沉吟半晌,一咬牙,对焦成道:“给我硬探虏贼兵力,我这就派人去开封打探消息。”

卷五 靖康耻 第366章 投石断流

硬探,是宋代的军事术语。

其意思和后来的武装侦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狄克敌要焦成硬探,便是动了出手的念头。可问题是,他担心朝廷最后又是虎头蛇尾的结局,平白搭上狄马营乡亲们的性命,却得不到他所期望的最终结果。

对玉尹,狄克敌倒是颇有好感。

可就算是有好感,他也不能拿着狄马营子弟的性命去博取功名。

这,也是狄克敌的原则!

不得不说,这是大宋时代的一个悲哀。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是为了解决藩镇的后患。可是武将出身,凭借一身武艺打出这偌大江山,赵匡胤未必就真有这重文抑武的想法。可惜,后来大宋后来帝王,并没有领会到赵匡胤的想法,只是从表面上去理解,甚至扭曲了太祖的本意。

自大宋立朝以来,重文抑武。

无数为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名将猛士,最终却少有几人善终。

将士们的心,冷了,寒了……狄克敌有切肤之痛,对大宋朝廷,更充满了不信任。

※※※

叨!

伴随着一声霹雳炮轰鸣,火炮越过广济河河面,落在河南岸上。

轰隆,霹雳炮炸开。红光夺目,便是明媚的阳光也在这爆炸声中黯然失色。铁甲被撕裂,血肉横飞。十几名女真人被炸的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之中,哀嚎翻滚。

一股硝烟,弥漫空中。

初春时节的风,很轻柔。

只是在广济河畔。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把那风的轻柔驱散。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炽烈的厮杀。更令人热血沸腾。女真人疯狂了,红着眼睛,向河对岸发起猛攻。一根根粗若滚筒般的树木投进湍急的河水。那木头的一段系着绳索。已保证木头不被水流冲走。金兵飞快卸下身上的铁甲,纵身跃入河水,骑在木头上,用兵器做浆,朝对岸划去。河水中,更有尸体若隐若现。

玉尹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向河面眺望。

临河,竖着一排木橹,已作为阻挡女真人登岸的障碍物。木橹背后,则蹲着一排长矛手。一俟有金兵登岸,长矛手便用锋利的长矛从木橹的缝隙捅出去,把金兵捅死在河岸上。

大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日头渐渐西行。

可是女真人的攻击,却没有停止下来。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猛烈……

“虏贼急了,看样子种公那边,也动手了吧。”

玉尹这句话,是带着一丝询问的口吻。

毕竟,他对大宋朝堂上所谓的平衡和襟肘非常反感。甚至是深恶痛绝。

朱梦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惨白着小脸,却兴奋看着厮杀场面的赵谌,轻声道:“放心吧,官家这一回决不可能犹豫不决。便是为了太子,他也一定会下令种公出击。”

玉尹点了点头。

赵谌出现在队伍里,是一个意外。

这意外有利有弊,坏的是一旦赵谌出事,必然有无数个人头落地,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但也正是因为赵谌在这里,赵桓也就不太可能畏首畏尾,襟肘种师道。也就是说,这一战赵桓肯定要打,而且是必须要打……而赵谌,就是逼迫赵桓决战的关键。

“虏贼又上来了!”

玉尹正沉思的时候,陈东突然大喊。

只见河对岸,金兵拖回了木头之后,一群金兵纵身跃入河水中,扒着木头坐上去,向河北发动攻击。

“这些虏贼,还真是不怕死啊!”

朱梦说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

从大战开始到现在,战死在广济河两岸的金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至于被河水冲走的金兵,更不计其数……也就是说,在这短短一个时辰里,金兵的死伤至少超过两千。这种伤亡,比之开封围城之战时不遑多让,甚至还有过之。

玉尹面色凝重,“若你们被逼急了,也会如此。”

他停顿一下,又问道:“儿郎们死伤如何?”

“也有二三百人。”

玉尹闻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凭借广济河天堑,又提前做好了准备,己方死伤还是如此惊人。

也许想必女真人的死伤数量,这二三百人算不得什么。可要知道,玉尹手里也不过两千人,这短短一个时辰,便伤亡十分之一。而且随之时间推移,这个伤亡的数字,会更加惊人。可是,玉尹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期盼种师道援兵能够尽快到达,否则太子亲军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想到这里,玉尹的心头有些沉重。太子亲军,这可都是好兵啊!这一战结束之后,还能留存多少人呢?

玉尹在这边心痛,广济河南岸,郭药师也红了眼。

从开封传来的消息,让人无法乐观……很明显,完颜宗望和他都太大意了,太小觑了赵桓的魄力。没想到,大宋朝廷的议和,竟然是缓兵之计。而今退路被断,如果宋军一旦完成合围,那么开封城下这六万金兵,便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

也许这老赵官家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软弱……

不过,若非他造反,赵佶便不会禅位;赵佶若不禅位,这一战说不定必胜无疑。

郭药师开始患得患失,可毕竟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决定。从他献出燕山府,斩杀蔡靖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了其他退路。

如今时局,必须要突破广济河,重夺陈桥渡口。

若不如此的话,他的下场,必然是无比凄凉……

“将军。这样打下去,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随从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广济河,也不禁变了脸色。有些惊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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