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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523)

当下他笑道:“衙内好神秘,人道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此人生一大喜事,直恁吞吞吐吐好不爽快。走走走,既是故旧,便迎去迎他则个。”

说话间,玉尹迈步便走到大帐门口。

帐帘一挑,他一边走一边笑道:“确是哪位好朋友当面……”

话音,戛然而止。

却见大帐外,站立一个青年。

看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便装,鬓角已显出灰白色。

“李大郎?”

玉尹一眼认出眼前青年的身份,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而那青年,本是一派纠结模样,见玉尹出来,便拱手苦笑道:“小乙,却不想在此重逢。”

李逸风!

居然是李纲之子,李逸风。

想当初,李逸风曾因为大宋时代周刊的事情,暗地里坑了玉尹一回。后来因为躲不过良心谴责,便与李纲反目,独自一人到了河北,甚至连太学都中途放弃掉。

一晃,三载!

玉尹乍见李逸风时,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受。

想当初,他才重生过来,最先认识的人,便是李逸风和陈东。

如今陈东成为他的幕僚,而李逸风……

玉尹突然明白,为何高尧卿会是方才那副表情。

的确,当初李逸风害得他差点坐了大牢。不过说句心里话,玉尹虽然恼怒,却并不记恨。李逸风李纲所为,并非为私利,也是出于公心。说实话,当初那大宋时代周刊的确不适合掌握在他手里。若不是后来转给赵谌,也许早就被封了门户。

三年时间,足以让玉尹忘记当年的不快。

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玉尹旋即露出欣喜之色,快步上前,一把便握住了李逸风的手臂。

“大郎,别来无恙。”

一句‘别来无恙’,也把过往的种种不快,都变作了过往云烟。

李逸风看上去,可是比当初在开封时,衰老了很多。

那鬓角的白发更说明,在过去的这段岁月中,他是何等的辛苦。

见玉尹脸上那灿烂笑容。李逸风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小乙却比当年,更添了几分英武。”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

人常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想来便是这般样子。

玉尹万万想不到。能够在这么一个人地生疏的地方,遇到昔日好友,心里更是快活。

“我道衙内直恁吞吞吐吐。原来是这般。

三郎你也忒小看了自家,当年不管发生甚事,虽不是各为其主。却都是为了公益。

来来来,却怠慢了大郎。

若早知道是大郎在这边,我又何必一路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逸风也笑了,“说来也是缘分,若非这肃宁出缺,自家也不会来此就任。

不过,我虽在这边,却久闻小乙在开封壮举。郭桥镇大捷,朝阳门血战以及陈桥镇死战。可谓是壮我大宋威风。真定虽距离开封千里之遥,可小乙之名却人尽皆知。”

高尧卿忍不住道:“你二人真个呱噪,客气个甚,且进账了再说。”

“衙内,你这泼赖性子。却是一点没变。”

李逸风说罢,哈哈大笑。

玉尹也笑着点头,拉着李逸风走进大帐之中。

高泽民颇有眼色,见此情况便去准备酒菜。

他年纪虽小,却颇为机灵。原本玉尹并不想带他过来,可架不住燕奴等人的劝说。只能将他带来肃宁。

“听说少阳而今已做了小乙幕僚,怎地不见他人影?”

三人入座,李逸风便好奇询问。

想当初,李逸风和陈东也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朋友。

后来因为大宋时代周刊一事,陈东和李逸风割袍断义。但毕竟是多年好友,李逸风坐下来第一句话,便是打听陈东的情况。

“少阳另有事情,暂时不在军中。”

“原来如此!”

李逸风顿时露出遗憾之色,甚至有些忐忑。

玉尹看出李逸风的心思,想必是害怕陈东见到他,不肯原谅。

“大郎莫担心,你也知道少阳那火爆性子,过去了便过去了,哪里有许多怨恨?”

“可是我这两年给他写了不少书信,却未见他回复。”

对此,玉尹并不知晓。

不过见李逸风那一副落寞样子,便劝说道:“其实少阳也颇为关心,此前常见他打听你消息。

对了,我记得大郎你之前不是在获鹿,怎地会来这肃宁?”

李逸风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岁虏贼南下,肃宁县令未战先怯,甚至没见到虏贼兵锋,便弃城而走。可问题便在于,虏贼并未从肃宁通行,便坐定了他擅离之罪。

本来,范宣抚只想定他一个擅离罪责,但王总管却不肯答应,最终还是斩杀此人。

如此一来,肃宁便出了缺。

也不知是谁向范宣抚举荐,由我就任肃宁。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是怎生一个情况,不过听闻小乙将驻扎肃宁之后,便大致有些了解。想来是有人知晓你我关系,所以让我前来协助。”

还能是谁!

玉尹可以肯定,这必然是李纲举荐。

李纲因燕山之盟一事获罪,贬为苏州知府。

其用意,玉尹大致可以猜出,不外是希望用李纲的强硬手段,稳定东南一方局势。

只是李逸风不说破,玉尹也不会说破。

他对李逸风没有太多怨恨,可是对李纲,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芥蒂。

这时候,高泽民带着亲兵,将酒水奉上。

玉尹三人吃了三杯酒后,便言归正传。

“大郎,这肃宁而今,局势如何?”

李逸风沉吟片刻,轻声道:“乱,非常乱。”

“此话怎讲?”

“肃宁此地,民风彪悍。

想来小乙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这里距离沧州不远。此前相州知府杜充就任沧州时,曾大肆驱赶燕云汉人,杀戮甚重,以至于沧州之地,混乱不堪。许多无法在沧州立足的燕云汉人,便纷纷来到肃宁。只是他们对朝廷怨念颇深,与本地百姓,更是冲突不止。我就任才三天,治下便发生数次械斗,死伤更多达百人。

治理肃宁,需先稳定燕云汉人,使其与本地百姓共处。

但这桩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不过如今小乙来了,确是能与双方些许震慑。”

玉尹连连点头。

看得出,李逸风是用了心思。

这些年来的历练,让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

有他在这边,说不得能使自己的压力,减轻许多……

“不瞒小乙,我就任之处,便以上书真定府,恳请真定府能够对我予以支援。

过些时日,真定府可能会派一支兵马过来……到时候,还请小乙能与我一些方便。”

说这番话时,李逸风露出赧然之色。

玉尹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奥妙。

恐怕是李逸风担心自己依旧存有怨恨,到时候不肯帮忙。而且,太子亲军是一支独立于外的兵马,包括真定府在内,谁也无法差遣,所以才请求真定府调集兵马。

想想,倒也不是没道理。

毕竟那时候李逸风尚不清楚自己的态度,所以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想到这里,玉尹便笑了。

“大郎莫要如此,既然上峰有所安排,我也会尽力配合。”

玉尹说罢,与李逸风吃了一杯酒。

他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大郎,有件事却要让你知晓。”

“小乙但说无妨。”

玉尹起身,走到李逸风身边,为他满满斟上一杯。

“却不知大郎对虏贼,如何看待?”

李逸风一怔,旋即一声轻叹,“想当初小乙便说过,虏贼狼子野心,不能掉以轻心。

此次虏贼南下,我方知晓其凶残成性。

获鹿当时虽未遭遇虏贼兵锋,但是却接纳了不少逃难百姓。据那些逃难人言,虏贼之凶残,如当年之胡虏。所过之处,若有抵抗便血腥屠城。虏贼所过之处,真个是血流成河。这些人不禁劫掠财货,更大肆屠戮我大宋子民,真个是凶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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