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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547)

说罢,他笑呵呵用道地的开封话,让那焌褿嫂嫂打来酒水,更要了两叠肉包子裹腹。

老人,正是任重。

听了耶律余睹的话。便口音一变,也成了开封方言。

这些人,都是道地的中原通。

耶律余睹和大宋打过许多次交道,能说各地方言;而任重更是久居大宋,那一口流利的开封话,哪怕是道地的开封人,也挑不出来毛病。

“是陛下要我来找你。”

耶律余睹身子一颤,骇然抬起头来。

他盯着任重半晌。苦笑道:“蜀国要骂我,便骂吧。”

“大官人是陛下的姨丈,陛下怎可能做以下犯上之事。

她要老奴来,只有一句话要老奴问大官人:你这身体里,流淌的可还是阿保机子孙的血吗?”

“我……”

耶律余睹的面颊抽搐,声音颤抖道:“余都姑从未忘记,咱身体里流淌的是阿保机子孙的鲜血。”

任重看着他,一言不发。

而耶律余睹则神色狰狞,显得激动不已。

也幸亏了他们坐在角落。外面还有两个家奴做掩护,才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这时候,焌褿嫂嫂送来两盘热气腾腾的羊肉包子。还有两壶烫好的酒水。任重拿起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品味那包子美妙的滋味。

“好吃!”

他轻轻叹了口气,“却比不得大定府长兴坊的羊肉包子……呵呵,每天吃一口长兴坊的羊肉包子,和一碗大正楼的牛肉羹,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想起来就让人怀念。”

耶律余睹的眼角跳动两下。轻声道:“是啊,老郑家的包子,我也怀念的紧。”

他二人说的,是当年大辽中京的特色美食。

任重猛然抬头道:“可我听说,大定府陷落时。老郑家一家十七口,都死于虏贼之手。

想要再品尝长兴坊的羊肉包,怕是难喽。”

耶律余睹,低下了头,露出一丝黯然。

半晌。他问道:“老任,你跑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任重三口两口,吞下了那个包子,又吃了一口酒,笑眯眯道:“陛下,希望大将军回去。”

“啊?”

耶律余睹一怔,露出激动之色。

他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却化为一声轻叹,“覆水难收,蜀国还好吗?”

“陛下很辛苦!”

任重道:“她身边,虽聚集了许多人,奈何却没有人能为她镇住局面。

那些个宗室,纷纷投奔西辽,整日里无所事事,却要指手画脚。陛下很累……毕竟太年轻,又是个女子。那些人都是他长辈,便有心责备,却又无法拉下脸去斥责。

还有,李乾顺也时常欺压陛下。

他仗着西夏国力强横,每每制约陛下的发展,甚至有心吞并西辽……也许大官人还不知道,那李乾顺竟然想让任得敬娶陛下为妻。那任得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卖主求荣之辈,靠着他女儿才有今日地位,却痴心妄想,要娶我大辽天娇?”

耶律余睹勃然大怒,“李乾顺,敢如此嚣张?

南仙为何不予阻止?”

任重苦笑道:“成安公主而今也不好过……李乾顺如今重新曹妃、任妃,哪里还能听得成安公主劝谏?我听说,便仁爱太子现在也面临危险,李乾顺似乎想要废了仁爱太子之位,立仁孝太子。陛下……苦啊!却连个为她做主的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耶律余睹哪还能不明白任重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蜀国,她不怪我吗?”

任重道:“陛下说过,大将军永远是她的姨丈,哪怕大将军……但始终都是那个每到春天,便会带着蜀国,让蜀国骑在脖子上玩耍的余都姑。陛下望你能回头。”

耶律余睹,沉默了……

卷五 靖康耻 第409章 漠北变局(五)

耶律余睹在纠结,在痛苦,在犹豫……

而皇宫内,紫宸殿中,钦宗赵桓,确是一脸喜色。

若单以才学而论,罗德比不上陈规。那毕竟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远比罗德这个连书院都未能结业,便被赶出来的半吊子强百倍。但若说琢磨人性,罗德远比陈规强。

他非常清楚钦宗现在需要什么,所以才大胆建言,对女真用兵。

事实上,这一计策,也的确是让赵桓无比欢欣。

早三个月……不,哪怕是早两个月,赵桓都未必会同意向女真开战,甚至有可能问罪种师中。

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

燕山之盟的内容泄露,以至于赵桓焦头烂额。

万民伏阙,太学罢课,可谓是让他颜面无存……这也就罢了,太上道君赵佶被解除软禁,重归朝堂。虽说这皇帝还是他赵桓,但赵佶那咄咄逼人的杀机,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那寒意,甚至比金兵围困开封城,还要强烈几分。

“端孺,果然知我心意。”

赵桓抚掌大笑,坐在一旁的朱琏,也为他感到高兴。

“父皇,那攻占紫荆岭口,可是孩儿的太子亲军。”

赵谌笑嘻嘻向赵桓邀功,让赵桓更是感开怀。是啊,这一战,太子亲军当为首功!

这太子亲军立下的战功,便是太子的战功;太子的战功,也正是他的功劳。

“未曾想。这玉屠夫确是个悍将。

顶着暴风雪奇袭紫荆岭口,斩首近千,也算得首功一件。

不错,不错……”赵桓想了想,沉声道:“既然是首功一件,便不能亏待了他。

这样吧,便命他做个檀州团练使。圣人以为如何?”

朱琏一怔,眉头一蹙。

“檀州团练使,有些过了吧。”

团练使是个虚职。不掌本州兵马,却是个从二品的武官。

玉尹而今,不过是个从六品。一下子提升到团练使,确是有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赵桓这才反应过来,玉尹的实际官职。

好在这是在家里人跟前丢了脸面,若是在朝堂上说出这等话,少不得被群臣反对。

当下尴尬一笑,赵桓犹豫一下,轻声道:“那圣人以为,当以何职?”

朱琏笑道:“内宫不干政,臣妾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那圣人便随便说说。也不必当真。”

一旁赵谌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期盼,让朱琏也有些为难。她当然知道,赵谌是什么心思。玉尹是赵谌的人,自然希望玉尹能够得到好处。可问题是。玉尹那太子亲军都统制,本不入品级,他真正的官职,还是兵部郎中,也算不得什么大官。

当初靠着黄裳,玉尹得了个荫补。

但说到底。他并没有功名,哪怕是立下赫赫战功,也比不得科举出身……

犹豫许久,朱琏轻声道:“臣妾记得,蓟州那边局势颇为混乱,何不效仿其他地方,开设巡检司?比如蓟州巡检司,让玉小乙做个巡检,也足矣奖赏他的功劳。”

蓟州巡检司?

赵桓颇为意动。

他想了想,便点头道:“这样也好,他正好也要在燕山府协助端孺,便做个巡检,也不为过。

恩,蓟州巡检司,便让他做个从五品的巡检吧。”

赵谌虽然不太情愿,可是被朱琏瞪了一眼之后,却不敢再开口。

赵桓想了想,把种师道那份奏折递给了赵谌,“小哥,待会儿让人抄录一下,拿去报馆,让二十六郎连夜排版,明日一早,便要满城人知晓,这燕山府大捷消息。”

只是一个小小的紫荆岭口,到了赵桓口中,就变成了燕山府大捷。

不过也没办法,唯有如此,才能抵消先前燕山之盟所造成的影响。当然了,既然是燕山府大捷,单凭一个小小的紫荆岭口和银城坊,还远远不足。赵桓沉思片刻,旋即有找来张大年,传下旨意。

“着河北东路安抚制置使种师中,全权负责燕山之战。

大小事宜,有专擅之权,可自作决断。告诉种师中,朕希望这胜利,能更多些,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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