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了……怎么他没来……
还在赵文清思考的当口，就见到那个少年进来了。
三言两语驱散身边那些依旧依依不舍的妹子，赵文清径直朝着这个少年走去。
装作不在意的随意瞥了一眼——
‘他叫进藤光吗？’
随后，为了转移目标，赵文清冲着进藤光的对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向了其他的地方。
一圈溜达下来，人人对着自己行礼的感觉，让赵文清颇为受用。
而等到最后，他溜达到了塔矢亮的身边。
右手一合手上的折扇，左手搁在坐在椅子上的塔矢亮的肩头。
“不许输掉。”
留下这句话后，赵文清转过身，便笑吟吟的迎着胸前挂有记者证的某位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啊，我来介绍。”
棋院的工作人员立刻想要介绍记者给混棋坛就谁都认识的苏甄然认识，而后者却笑着拒绝了这件事情。
“不用不用，我记得小林先生的。”
“欸？这还真是荣幸啊！”
如同上述的话语一样，小林记者是真得受宠若惊。
“我记得当初我下本因坊头衔争夺赛的第四局前……那个时候小林记者还是跟着涉谷跑的实习记者吧？”
‘居然是因为这件事啊……’
小林一想起当年的事情，就颇为尴尬。
毕竟苏甄然这无可动摇的“世界围棋第一人”的头衔下面，最起码有五分之二是靠着他在日本当客座棋手的三年给打下来的。
“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这种时候说这句话就可以了。
而赵文清却依旧是用那拉仇恨拉得妥妥的语气和口吻回答人家：“我的记性虽然很不错，可也一贯都记让我身心愉快的事情就是了。”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赵文清看着一同“呵呵，呵呵”笑起来的记者与工作人员，心中一想到这两人一定用“呵呵，呵呵”来代指一堆粗口，就爽得不得了。
“说起来，这里就是日本棋坛可以指望的未来了。”
赵文清微微侧过身去，环顾四周，颇为感慨。
“欸，”说起此事，小林记者也极其自豪，“不用过多久，苏九段您一定能在世界赛事上遇到他们中间的一些人。”
“希望如此。”
可有可无的回答了后，赵文清就同小林记者与工作人员道了别，自己去看比赛了。
走在过道上，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上一会儿对局。
从瓦砾碎石当中发掘未经打磨的原石与正在打磨的珍宝……真是至高的喜悦。
而当赵文清在进藤光的对局边上站了一会儿后，感觉颇为微妙的眨了眨眼睛，随即，暧昧地笑了笑后，摇摇头，径直离去。
‘这个笑容……’
藤原佐为转过身，看着赵文清离去的背影，眯了眯双眼。
‘他看的到我吗？’
那个笑容，和那仿佛可以化为实质物体存在的轻轻一瞥……
正好等赵文清在走到过道中途时，与绪方棋圣擦肩而过。
“啧啧……”
发出了绝对只有本人才明白意思是什么的声音后，赵文清甩开折扇，用那“天下第二”四个大字继续撩拨人的神经底线。
一步三摇扇子的施施然走出了棋院后，赵文清深吸了一口空气，一想到明日自己的对局还有之前一口答应下来的早就排到明年的对局表……
赵文清觉得这日子过得太苦逼了，他想要赖账的唯一方法，那就只有——
挑了个好点的角度，他以一种下一秒就会被人发现的姿态，倒在了大门口。
下一秒果然就有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不废话么，边上就有工作人员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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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期间，赵文清忍下了吐槽“怎么不把我的扇子给拿起来啊，枉费我装晕时还不忘用手压着扇子提醒呢”这种事的欲望，本来只是装昏，谁知道昏昏沉沉的就听到几个什么“劳累过度”的毫无建树的诊断结果。
‘切，果然混淆咒是万能的么？’
赵文清再次感慨了一下自己原本足够搞定整个日本的昏迷咒效力，结果居然只能对着医生和护士一个个来使用的世界结构。
等到赵文清时间掐算的差不多了，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天知道，有光明神的神格在身体里，他压根就不许要进食和睡眠这两样东西。
吃东西和躺床上睡觉这两件事，对于他而言仅仅是类似于女人对LV和香奈儿的追求一样，必不可少的奢侈品。
而从医院里醒过来，赵文清看着守着自己的塔矢行洋，以及一副刚刚从飞机上下来的风尘仆仆的杨海……忧郁的只想捂脸。
“静养三个月？！”
这可绝对不是赵文清所期望的结果。
“别开玩笑了，我还有对局呢！”
“哥哥你才别开玩笑了！”
杨海拍桌而起。
“劳累过度？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真寂寞就给我好好答应妈妈去相亲，好好给我找个嫂子回来照顾好自己！你看看塔矢先生的儿子都成职业棋士了，你什么时候不用这么让人不省心啊！”
赵文清苦逼的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默默的用被子捂住自己脑袋的同时，伸出手，按了床边的呼叫铃。
清场完毕，赵文清躲在被单里，想着一定要弄到个笔记本和进藤光的电话号码再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不，他绝对不会猜错——那个跟在进藤光身后的背后灵……一定是个棋士。
异常强大的棋士。
那种只需要一眼，就能发现同类的感觉……
这是属于神明的第六感。
赵文清想要什么，自然能够得到什么。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打电话有人脉网的牛逼，自然要啥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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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近藤宅。”
“你好，我找进藤光。”
“找小光？啊，等一下。”
赵文清听得电话那头响起了中年妇女喊自己儿子下来听电话的声音。
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好，我就是进藤光，有什么事吗？”
“我是苏甄然。”
赵文清在电话那头用自己在这世界上的身份自我介绍。
那话那头传来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直说吧。我想和你身边的那位背后灵下一局棋。”
“什、什么……”
进藤光还想抵死不认帐，可藤原佐为却在一旁道：“小光，答应他！”
从来没见过如此认真模样的藤原佐为的进藤光，只能下意识得记下了赵文清说的时间和在线网络围棋对局室的房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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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0721房间，SAI对苏甄然九段。
这个对局室的参赛的二人名字一出，顿时成了此时在网络围棋对局室里的那些人的话题。
等到杨海得知这个讯息而想冲进医院骂人时，却被险恶的局面给深深拖下了脚步。
大雪崩定式还可以这样拆？
苏甄然九段带来的新时代中，所有能够跟上时代的棋士们都曾经经历过将所有的定式可以走的下一个变招，给翻来覆去嚼碎和血吞下——残酷到无法回忆的记忆训练。
而每一个新的变招出现，便能迅速在这网络讯息爆炸的时代里落到每一个棋士的手上。
这种时候，拼得就是计算能力与记忆力……以及在局势把握上的天赋。
这一子错便满盘皆输的险恶对局……每一步每一步，SAI与苏甄然二人的落子选择，都是观战者苦苦思索的步骤。
至于这两人是不是骗子或者是冒名顶替的对象？
远在韩国的高永夏看着电脑屏幕，牙齿咬破了嘴唇都没在意。
“不会错……”
他喃喃说道，“绝对是苏甄然不会错。”
那种每一步都是不留任何余地的进攻式棋风背后，那恐怖的掌控局面与计算能力……这个世界上，不会在有第二个人。
曾经以为看棋谱就能感觉到的气势，等到坐到他的对面，才能明白之前想当然的气势仅仅是想当然。
那种压得人透不过起来的气势，就算想要苦苦挣扎，却也只是无用。
同陷入蜘蛛的那张大网上苦苦挣扎的蝴蝶别无二致。
而比上面这个形容更加可悲的是，苏甄然却是在一旁看着蜘蛛捕食蝴蝶的人类。
那位能与苏甄然下到如此水平的SAI……
高永夏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可以寻找的对象。
“本因坊……”
他的身后传来恩师李秀哉九段的话。
“秀策……么？”
高永夏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那个SAI，就好像是学习了现代定式的本因坊秀策一样。”
李秀哉九段，不愧自己追在苏甄然身后的世界第二之名。
多可悲啊……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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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
不管这一盘对局的观展人数到底有多少，赵文清在这错综复杂险象环生的局面中，找到了棋眼。
一切都结束了。
他移动鼠标，提子落在了棋眼上。
漫长的仿佛无止境的等待时间滚后，藤原佐为叹了口气，合上了自己手上的蝙蝠扇。
“小光，我们认输吧。”
闭上了双眼的千年鬼魂，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