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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序者(29)+番外

第二天起床我决定去一趟学校,找易天的老师谈谈。藏惟说他们学校高三有个不错的补习班,实在不行就让易天去上好了,再不听话就吊起来打。

他们班主任是个老太太,平时跟我在学校见过几面,每次都打听我结了婚没有。看见我进办公室老太太眼睛都亮了,慈祥和蔼的拉着我的手问:“你跟那怀孕的女朋友分手啦?”

“……不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也不要紧,不是不是更好吗?哎呀跟你说我对门有个远房大侄女儿,长得叫一个水灵俊俏人见人爱,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我把你照片拿去给他们看了,一家人都很满意呢哈哈哈哈……”

我一脸的“=口=”表情,半晌才哆哆嗦嗦问:“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贵班一个叫易天的学生……”

“虽然你只是体育老师,但在我们学校工作也不差呀。一年有寒暑假,有稳定工资奖金,平时又不用加班出差,能多多少时间陪老婆呀。我跟你说他们家人都特别好相处的,一点都不是问题,女儿还能陪嫁一辆车呢!”

“那个叫易天的学生……”

“难得的是年龄也相配,真是天作之合啊!来来来我把姑娘的号码写给你,这是手机号,这是QQ号,这是邮箱,这是MSN……男子汉大丈夫要主动一点!不要畏畏缩缩的不敢下手!追求女孩子最要心诚了,哪天我撮合你们,尽管包在我身上!”

“那个……补习班……”

最终我被老太太重重拍肩二十多下,攥着一手写着号码的小纸条,泪流满面的走了。

身为单身还主动招惹老太太什么的,是我不对,脑子一定进水了啊。

“我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本来准备跟易天谈谈,但一打开门,迎面就看见他和一个打扮过于……浓艳的女人坐在客厅里。女人正在说什么,一见到我立刻停了。

“你不是有事要下午才回来吗?”易天霍然起身,表情微微有点不自然。

面对你们班主任那种攻势我能呆到下午吗?下午她保不准就把对方姑娘全家都招来了!我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向书房走去。

那女人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似乎有点怪异,又有些畏惧。她脸上涂着厚重的白粉,看着非常不舒服,头发极长而且丰厚,光可鉴人得足以去拍洗发水广告。说实话我觉得以这种光泽程度来看,她一天起码得有二十三个小时在护理头发,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是我朋友……”易天尴尬的贴过来解释。

这小子表情这么尴尬干什么?我会好好跑去关心十八岁弟弟的交友情况吗?他喜欢浓艳型的还是清秀型的关我什么事。

我用温和慈祥、宽容大度的眼神示意他不用解释,继而关上书房大门,自我感觉真是个开明的家长。

就在这时那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那就是……那个人吗?果然很可怕,眼神那么冷酷,我……”

我哐当一声打开门,那俩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看我。

“易天,以后少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一字一顿说完,重重关上房门。

易天急匆匆把那个女人送走——与其说送,倒不如说是打发,他只跟那女人说了句易风可能不太喜欢你,她就像箭一样嗖的一声冲出大门,快得我连声虚伪的挽留都来不及说。

我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的脸。我看上去是如此整洁严肃、一丝不苟,然而我的气质又是那样热情和煦、慈祥有加,简直就像个让孩子们都欢笑着围在周围的圣诞老人一样。啊~~~我对自己仿佛春天般的温暖气质真是满意极了~。(≧▽≦)/~

易天在我身后走过来,又走过去,再走过来,又走过去……他好像在竭力试图找到点事情做,又好像对空气中某个漂浮的点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我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问:“易风,你不高兴?”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这样……”

“怎样?”

易天抬起头望天,半晌之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飞速吐出两个字:“冷酷。”

“啊?”

我大惊回头,和易天对视半晌,他指指我的脸:“就像这样。”

“……你看错了。”

一阵寒风吹过,易天头上默默拉下三条黑线:“是的,是我看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能改就好。”我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的说:“我今天去找你们班主任了,她对你的学习表示很关心,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你有什么想要表示的吗?”

“……你想让我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考上好大学才能找到好工作。你知道隔壁班那个年年蝉联三好学生的藏惟吗?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

“你是说藏惟啊,”易天从善如流道,“他把校长暴打一顿后才当上的三好学生,你想让我学他吗?”

我:“……”

我心说藏惟你丫的,作为人类你简直完全没下限了好吗!

“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年龄段的人类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你想让爹妈养你一辈子吗?还是以后游手好闲贫穷度日?看我你就知道没上大学的人混得有多凄惨了!”

我平了平气,循循善诱道:“以后每天放学回来起码要看半小时书,可以吗?”

易天一脸便秘的表情,半晌才痛苦道:“好……好吧。”

“周末去上补习班可以吗?”

“好吧。”

“下次考试争取进步五十名?”

“易风你别太过分!”

我一脸遗憾的看着他,半晌这小子才崩溃道:“好吧!好吧!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我欣慰拍拍他的肩,心说这才是乖巧听话的好弟弟。要知道这年头家庭教育多重要,有个不靠谱的亲戚又多糟心啊,你看储智组长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万一我弟弟变成桀屿那样的,那我真是撞墙都找不到地方去。

“现在就把那堆游戏收起来吧,”我和蔼道,“下次再见到就掰碎了扔垃圾箱去喔。”

易天:“……”

易天悻悻起身,收他那堆不务正业的东西去了。

我觉得自己很有当老师的天赋,顿时有些沾沾自喜。听说医疗组组长莫利也是个说教方面的专家,以后可以去跟他讨教讨教,这样易天考上好大学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过了会儿我想去弄点吃的犒劳自己,顺便也端去给易天表示下兄长的关心。谁知道刚站起来,突然眼前发黑,我下意识扶住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又坐下了。

难道是低血糖?不会,感觉不像啊。

突如其来的不适越来越烈,我根本来不及说话,肺腑之间就猛然升起被烈火炙烤的强烈痛苦!我一把抓住沙发扶手,痛苦之下只听见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易天,”我喃喃道,“易天……”

但我知道自己的声音轻如蚊呐,仿佛被巨大的爪子抓住了喉咙,一声都发不出来。我恍惚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把空气,继而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在地。

这感觉……这感觉竟然不陌生!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非常模糊,但身体的本能知道,这是火系大招发到极致后内脏不堪重负产生的痛苦。曾经有人因此内脏爆裂,解剖尸体时才发现所有器官都被强烈腐蚀了,可见死亡的感觉有多么可怕!

我死死掐住喉咙缓解这种痛苦,残存的意识全是震惊。为什么?我好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连根手指都没有动!为什么身体会产生大招发到极致后的烧灼感!难道谁借了我的身体发大招不成,简直荒谬!

恍惚中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叫,然而叫了什么一概听不清。我手指没命的在地上刮擦,半晌才感觉剧痛缓缓消失,仿佛潮水带着轰鸣渐渐退去。

我手脚虚软的爬起来,突然感觉十分异样。

这时明明是大白天,眼前却一片黑暗。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我站在原地,全身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易风?你怎么了?”门口响起脚步声,易天走进来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易天……”我轻轻说,“过来扶我一把……”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摆手示意他别说话,扶着他的手慢慢摸索到沙发上坐下。

少年温热结实的手臂给了我很大安慰。我就像溺水的人抓紧浮木一般重重握着他的手,半晌才低声说:“你别紧张,去我书房抽屉里拿一个召唤球,银色的台球那么大……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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