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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33)

作者: ji初七 阅读记录

思及此,江宛心又换上巧笑,诚声道,“相公说的是,是宛心多心了,姐姐确是个善解人意,温婉大方的佳人。”

司徒宇默默一笑,对江宛心道,“你能如此看待若慈,将裘衣相赠,也让我很是宽慰,你们姐妹关系融洽,是我的福气”。但他话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有一丝敷衍之意。

若慈善解人意,心如明镜,别人予她一分好,她便会予人七分,待人接物,处事为善,宛心能将狐裘赠她,她必定也是会存了感念之心的。宛心的善意和好心,他也定会领受,却不愿任何一人顾自对她有丝毫的臆断。

只不过,这番“妻妾融洽”的局面,总是莫名的让他隐感不安,自己整日在两个女人身边周旋,也是越觉疲惫,尤其,是面对方若慈时,纵使从她的举止行为中都无丝毫的埋怨,可眉目间那一抹隐现的伤落,却总能轻易地被他捕捉,情疚皆起,心下一阵紧缩。

而面对宛心,虽多半只是虚与委蛇,心存亏欠,却并不觉心累,但这也让他越发意识到,对宛心的那段情终是已逝无痕,心已离她越来越远。

……

天色渐深,他心中期待着黑夜。

江宛心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只星星两两的听着,有一搭无一搭的相应几句。让他回府后便来梅园,是若慈的提议,他也应允做到了,这番做法是算是对宛心的些许补偿,可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回来,最想见的人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丫鬟便来告知晚膳已备妥。

他立马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便要去用餐。江宛心在一旁喝着,说也觉着饿了,如是两人一起去至饭厅。

见着方若慈,司徒宇眸中陡然现出异样神采和炽亮,方若慈也是温柔的瞧着他,旋即似是有些羞赧的敛首低眉。

二人间这番无声的眼神交汇,恍若透着种种千丝万缕的情韵,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江宛心,却是气闷异常,酸涩难抑。

眸中无声无息的一番沉暗,她恨着司徒宇的负情,自嫁入司徒家之后,司徒宇对她表面荣恩关怀,但心中却是为了方若慈和对她的那一点歉疚,才会如此。可她更恨方若慈,她相信如果这个女人不曾出现,鸠占鹊巢,她又怎会落至如此的地步。

看来一点一滴的去瓦解方若慈在表哥心目中的地位,不但拖沓危险,更易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想真正让方若慈难以翻身,她要找的,得是死穴……

*

夜深人静,幽谧的卧房中,缭绕着缱绻的气晕。

她被他单手揽在怀中,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

夜晚时,他们可以属于对方,有时激情缠绵,有时却只是如此简单缱绻相依,他在她耳边说些话,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但被她轻轻握住的手,却传来静默的温情。

“那件狐裘,你不用觉得不安,我以你的名义让下人又去拿了一些上好的绸缎给宛心。”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她感触到他温热的鼻息,闻言,却是眉心微拢,心中一沉。

她知道,他是在为她着想,只是,却不知为何,有些低落。

江宛心此举,多半是为了讨得他的欢心吧。

她知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却又无法不去那么想,上午狐裘刚送,下午他一回来便知道了……

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她幽幽一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须臾,是一片泛冷的静寂。

“对了,师兄邀我们出去游玩,说是郊外有一处奇异的深山枫叶,还红的正美。”他适时的转换语题,宛心的确是他们之间不能避之不谈、不想的“禁忌”,但他也不想过多的停留在那件狐裘上,毁了这样一个相依相守的夜晚。

“我应了他,后天我们一起随他去,可好?”他攥了攥她的手,半晌,她轻轻回握住他,他知道这是她应允的表示。

他又将她搂的更紧些,思绪婉转……

他也并非全是为了应约和心血来潮。

在内心深处,他渴望全然的占有她,甚至将她禁锢在他的世界里,也一心护着她,不愿让她接触外界种种,为她提供一处几乎接近封闭的安心之所。但,他又不想把她当成一只丝雀,只是豢养,不能飞翔,连偶尔带她出去放风的时候也没有,他也渴望着能够与她携手踏遍山水,阅历景致奇葩,将世间风景一一看透,直到白头……

“只要有我在,去哪你都不用怕。”他出声保证,她听着他胸腔中有力而温暖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信了他。

深山枫林

枫红如火,橙光潋滟,一眼望去,宛若一片烂漫的红色海洋,空如明净,蓝澈高远,海天相接处,掩映在重重波澜之中,令人歆慕神往。

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她在心中幽幽感叹,世间原来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她生命中所遇到过的美景有限,很多时候,都只能浑然不知的擦肩而过。

自小养在深闺,种种缘由使她极少出门,鲜少能有机会出来游玩,更是从来没见过这般宛若仙境的深山枫林。

蓦地忆起,前些日子,她曾到过的郊外花田。那也是她为数不多所见过的迷人景致,她想,云蒸霞蔚时,那里定是一片潋滟花海,馨香四溢。只是,每每思及,内心却免不了一番伤怀……

马车行至半山腰,便无法再继续前驶,于是,一行人下了车徒步向山顶跋涉。

司徒晴走在最前,一脸的新奇和欢悦,身边的每棵树,每株草,甚至每片枫叶,都让她兴奋极。而回首望去,就能看见她爱慕的陆大哥,她的兄长,还有她的嫂嫂,这三个世上她最至亲至爱的人。

陆少卿一袭月牙白衣,衬得气质凛然,他随在司徒晴身后,静静地看顾,只是偶尔却会不自主的回头相望。

……

“冷么?”一声带着宠溺轻问在耳边响起,她侧首,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深山之中,的确有些寒气弥漫,可并不凛冽,加之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暖融,心境也是怡然,带着游山玩水的兴致,只觉胸臆轻快,暖然舒心。

可是,司徒宇倒像是未能全然宽心,将她身上的披肩又系紧了一下,然后才攥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眼看已经要入冬了,这深山里却还有如此枫红似火的景致,着实令人惊叹。师兄是怎么发现此处的?”司徒宇扬声笑问。

“两年前的初冬,我恰逢游历至此。”陆少卿放慢步履,遂与他们比肩而行,视线的余光停落在她闻言了然的神情上,心下却是一番紧缩。

“原来如此,”司徒宇一顿,温柔地望她一眼,续言,“我真该感谢师兄,此行是我们夫妇第一次出门游山,便见得如此好景。”

陆少卿若叹若笑,“师弟说笑了,其实能与相守之人携游,尽览山水,才是人生之幸。”一个人行走,有时遇见的风景再美,却发现身边无人可享,行走的尽头,亦只是孤独。

她因陆少卿有意无意的视线而敛首,却对他的话,隐了几分感触。

“师兄说的是。”司徒宇轻道,更紧的握住她的手。

她抬眸望他,四目相接,身边人眼底的温情和深情,让她心中一阵温热,脸上也跟着有些发烫。

陆少卿眸色微沉,眉宇稍蹙,却又随即释缓,启口道,“这山顶还有一方庙宇,我已打点好了,今晚我们可以借宿一夜。”

漫山枫叶,火红璀璨,山中却幽远而宁静。

身边,有人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

这一刻,仿若身处幻境,忘却了世俗纠缠,唯有此刻的执子之手,成了真切。

她回握住他的手,多想永远都不放开。

只是,天长地久有时尽吧。

*

山路崎岖,边走边赏,待至山顶时,已近黄昏。

深山古庙。

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内里却仍是一派庄重肃穆,令人不由心生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