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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36)

作者: ji初七 阅读记录

司徒宇终是愤然甩手,随即一把捉住她伤了的左手,见她脸上的痛色越来越明显,心中一凛,对下人大喊到,“快去把药箱找来!”

下人一哄而散,四处去寻药箱。

司徒宇目露狠冽的望了司徒晴一眼,即使不发一言,也让人能清晰的感触到他的愤怒。

*

她掌心里的伤口被层层棉纱包覆,药效所带来的痧疼却在隐隐作祟,但她的脸上除了些许的苍白之外,依旧是毫无介怀的淡然。

她伸出另一只手,静静地抚上他的脸。

他蹙紧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缓,目光由她的伤口移至她的脸上,“疼么?”,他再一次开口问她,无法安心。

方才大夫为她包扎时,那一道深嵌的伤口,仿佛也跟着在他心口划上了一刀,持续的疼着。

她笑容温柔,轻轻地摇了摇头。

“晴儿这丫头!”司徒宇神色凛了起来,一股无名怒火油然。

晴儿虽然些任性,但平日里也是极为懂事的丫头,对方若慈这个嫂嫂更是喜欢的不得了,而适才种种,却是南辕北辙,截然不同,俨然蛮横无理,对她更是带着莫名地抵触。

她目染隐忧,亦是不知为何晴儿会如此,虽也是疑虑,知晴儿定不是有意,但无法否认,心里确实有一丝心酸。

他的叹息声沉重而清晰,她抬首看见他眉目间的纠结和疲倦,如是握住他了半握的左手,又是淡淡一笑,摇摇了头。

他回握住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任是波澜横生,但他给的温柔疼惜,却是不假,晴儿多半也只是因为心伤,那个丫头是个懂事纯善的孩子……

她的丈夫和小姑,已是如今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

屋内静寂无声,他们相互依偎,看着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

翌日,当她把新做的冬衣亲自拿去给司徒晴时,司徒晴的冷淡多少有了缓和,望着她的眼神也添了些许疚然,却是依旧不言不语。

你来试试新衣裳。她比划着,对司徒晴道,脸上挂着清浅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司徒晴却是不动,抿着唇站在一旁。

片刻,她将衣服展开,然后想要拿到司徒晴面前比量是否合身,司徒晴本能的别首侧身,却又因看到她手上包扎的棉纱而不由地低下头来。

她一顿,心中却是有了一丝暖意,须臾,司徒晴稍稍抬眸望她,因她温柔如许的笑容而越发内疚,“嫂嫂”,司徒晴终是喃言启口。

那秉竹笛,是陆大哥的随身之物,绝不会轻易送人的。而陆大哥走前对嫂嫂所说种种,更是极不寻常,她躲在角落,尽收眼底,莫名觉着被欺骗了,她那么喜欢嫂嫂,把自己的心意都说给嫂嫂听,却不曾想……

昨天她的一番所为,却是太过荒唐……即便,陆大哥所说的那个女子,是嫂嫂……她也不应该如此的……

嫂嫂这样的人儿,从来都不会故意去伤害人。

“对不起。”司徒晴微微哽咽,说不出的难过。

闻言,她心怜的看着司徒晴,轻轻摇头。

“嫂嫂,……你为何不告诉晴儿,陆大哥对你……对你有意。”一行泪珠滑落,一张小脸显得委屈极了。

她先是一愕,随即了然意识到,晴儿昨天定是看见了陆少卿赠笛一幕,心下无着,连连摇首,用手语比划道:事实并非如此,陆公子绝非此意。

司徒晴目露困惑,却是依旧止不住的抽噎,“那……陆大哥为何赠你……他随身的竹笛,还……”还像是哭了……

她眉心蹙拢,始终都摇着头,心中一番挣扎之后,终是比划道:陆公子的一位重要的故人与嫂嫂的样貌相像。

司徒晴从来便是聪慧敏感,会意之后,缓道,“所以,陆大哥只是因为嫂嫂的样貌与故人相似而如此?”

她微微颔首,便又听见,“那……陆大哥的那位故人是谁?”

她抿唇低思,告诉晴儿与她相似的是那人的爱人,依着晴儿这么早熟的性子,怕是又会多想……

可是。

“是……陆大哥心爱的女子么?”

闻言,她一悸,想要否认,却又不想欺骗。

见状,司徒晴静静敛首,哽咽却是渐渐停了下来。

良久。

她才在听见幽幽的一句,“嫂嫂,是晴儿太天真了。”

只是容貌相似,陆大哥就能如此,足见,那女子在陆大哥心中的地位多重……

她拿出帕子,为晴儿拭泪,眸中尽是无声的关切和怜惜。

“可是,嫂嫂……这是我第一次想把心交出去……”没有办法,轻易地就能收回来。

她将小丫头搂到怀中,又听见了嘤嘤的哭声。

第一次把心交出去……

然后,摔了粉碎。

她知道,那有多疼……

久久,当司徒晴抬眸望着她温柔的容颜时,忽地那么羡慕,又那么怨恨……

入冬初雪

腊月将至,入冬后下起了第一场雪,不大不小,在天际盈盈的幻起一场雪舞。

她记得娘说过,她出生那日,下了一场大雪。

倚栏而望,伸出手,一枚雪花落在手心,然后,融化了。

娘亲手做的寿面,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而记得她生辰的人,除了娘,也许也只有那一个人。

十八年华时,那人仓促之下得知了她的生日。一场舞剑相赠,将不知从何而来的寿面端到她面前,因她眼底的泪水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许诺她,来年时会为她备好一切,给她一个最完整的生日。

十九岁的生日时,在他走后的第七天。

雪下的那么大,她一直站在雪地里等他,仿佛只要她愿意等,他总会出现的……

可是,他没有。

……

那一天起,她被他丢下了……

她又是一个人。

……

后来,每当下雪,她就不由想起,那一晚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等待。

即便,在她以为自己都忘了的时候。

如同,现在。

……

“想什么呢?”一声温柔低问在耳边响起,她未及转身,便被拥至一个暖实的胸膛,“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房。”

她稍稍推搡,廊间下人来往,被看见了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怕什么。”他略带埋怨,却是未曾退却,顾自的拦腰搂着她。

她轻轻叹息,知这人的任性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也就依了他,不再挣扎。

“这雪,好像要停了。”他呢喃着,享受着此刻的两两相依。

她攥住他的手,他回握她,摸到那一道渐愈的伤疤,心口却好像在莫名地隐隐作痛。

她侧首凝视他,他对她微笑,却让她心底滋生出那样无着的伤感。

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么……

“相公,姐姐。”那一声呼唤传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自觉的松开了对方。

转身望去,江宛心翩然而至,“晚饭已经备妥了。”

司徒宇点了点头,对她道,“那我们去吧。”

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司徒宇眉头一皱,“为何?”

她轻抿下唇,她只是突然特别想一个人呆一会,如是,再一次摇了摇头。

“姐姐,莫不是不饿?”江宛心问道,恍若有了一丝忧心。

她颔首。

“相公,那我们等姐姐饿了再吃可好?”江宛心提议,一派善解。

“也好。”司徒宇应道。

她又是摇头,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些唐突,可是却又真的是毫无食欲,也难得想要一番安宁。

“那就把饭菜给姐姐留一份,等姐姐饿了再吃。”江宛心望向司徒宇。

今日他一回府便来她这儿了,江宛心想必是久不见人,才来寻的,可是,他看着她静默的笑容,她从未如此过……

“相公,天冷,饭菜也凉的快……”

“知道了!”.听着宛心的催促,他不知何来的有些火气,却见她依旧淡淡一笑,微微颔首,他知道,这也是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