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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40)

作者: ji初七 阅读记录

而在迷离恍惚中,她才敢偷偷奢想,欠她的呢,那些对她许下的承诺和幸福,谁能偿还给她……

明亮的阳光横照着落下,她被晒得有些晕眩,不一会儿,又浸陷在那番恍惚困倦之中。

*

她只悄然睡了一会,便因一阵似有若无笑谈声而醒转。

身上虽披着薄毯,身旁的丫鬟和晴儿却不知何处。

她缓然起身,脚下莫名沉重万千,却循着那若隐若无的声音,迟疑而又带着急切的走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清明的地方,有馥郁的花香袭来。

定睛望去,是梅园的梅花开了,一朵一朵盎然绽放的花苞,肆意出整个庭院都能闻到烂漫香气。

梅园深处,一对璧人相依而偎,赏着眼前一片粉灵的腊梅。

她透过园墙的空隙,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却又将一切清晰的看在了眼底。

她看着他折下一枝梅,轻轻地插到身边娇美女子的发髻上,她听不见他俯身在江宛心耳边说了什么,只看得到江宛心似是羞赧一笑,埋头偎进了他怀里,他亲昵地揽着怀中人,然后,拾起红唇,俯首深吻……

他的目光里盛满了无语温柔和宠溺,那样的含情脉脉,看不出有丝毫的遮掩和伪饰……

她多想告诉自己,只是一场幻象而已,瞬间寒彻的心,却不允许。

晴儿的欲言又止和迟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并非没有回来,……

一道裂缝从细微的丝渐渐延至疮痍沟壑,无声地开始矗立在他们之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哭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匀蹙了呼吸,然后,如来时一般,再默默转身离开。

一道锐利的光,无着的隐落在她稀朗的背影上。

冬日暖阳依旧温润如许,梅园里,花香四溢

平行陌道

满桌食肴快要凉了。

下人终于过来匆匆而秉,“夫人,少爷说……将饭菜拿去二夫人那里,他要在二夫人房中用饭。”

“哥怎么又再那里吃?!你没说我们已经等了半天了吗?”等在桌前半晌的司徒晴一听,不由微愠。

“这……小的也不知道。”小厮双喜把头低的越来越深,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刚才去请人还能不知为何?”司徒晴扬声道,哥哥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不来吃饭,也提前知会一声啊,派人去请了,又才说端到表姐那里去吃,他这让嫂嫂心里该多难受……

双喜嗫嚅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方才他进房时,见少爷不遮不掩的抱着二夫人调情,这……对着小姐和夫人,他怎能说出口,无疑便是火上浇油。

“哼!我偏要去看看哥哥到底在干什么!”说着,司徒晴已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去找人。

她眉下一颦,制回司徒晴的动作,对双喜微微颔首,示意他先下去。

“嫂嫂!”司徒晴半恼半伤的喊她一声,却见她一脸温和中透着坚持,只能又气鼓鼓的坐回原处。

她敛眉,起身开始张点饭菜,让下人拿去二夫人房中。

晴儿在替她不平,她又岂会不知。可是,她却宁愿他呆在江宛心屋内用饭,至少她不用看到他温声细语的为另一个女人布菜添饭的含情脉脉,也不用看到他们目光交汇时的无声温情……

是做戏也好,真心也罢……

一顿餐食下来,对她而言,都是难以下咽的心酸。

……

一月的光阴,在凛冽的冬寒中静默碾过,再有一月,便要置办年货,筹备新年了。

她嫁到司徒家,也有大半年,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很慢……

他的爱情,初于冷漠,也止于冷视。

他不愿看到她,如今的她何尝不是如此……

他视线里的那一层冰霜,将她那颗曾被他焐热过的心一寸一寸的冻结成冰,然后再无知无觉的碎裂开来……

碎了的,只是她的心而已,他依然可以不留痕迹的去爱别人。

他身边美眷相依,两人间的温情蜜意在偌大的司徒府里滋长纵横,既是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知到。

到底,是谁比较负心情薄,从一开始,就爱的不纯粹……

终究,还是与他的情意太浅吧,即便现在顶着夫妻之名,也是貌远神离的悲哀,这段情来的匆促,走的忐忑,最后去如残云,剩下的只是她固缩在一旁的心伤,而他,依旧是骄傲风华的司徒宇……

早知今日,她还会不会对这样一个偏执矛盾的男人动情……

那些温柔和相守,为何历历在目,却又像是从来都没发生过,只有满目疮痍的伤口清晰可见,提醒她,别再回顾,别再去想……

*

饭食终毕,一顿晚饭只吃了几口,却没由来的涩然欲呕,了了啜了几口茶水,便放下碗筷,这细微的情状,并无人知,她更是无丝毫在意。

冬夜寂冷,路过梅园时,一阵寒风吹过,引得梅香四溢,一次又一次,她难以克制的顿住了脚步,任寒风刺骨,心头越缩越紧,明明疼得难以呼吸,她却还在等它麻木。

院落灯火通明,屋内想必也是暖意温散。

一曲清亮婉转的歌声飘来,悠扬的音色荡人心魂。

歌声伴着琴音,交错缠绵,宛若纸窗中跃然而起的剪影,倒映在她的漾起清波眸底。

泪水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却是没有流下一滴。

她默默地站了很久,动听的歌子一曲完了又是一支,是她这样一个哑巴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天籁之音。

……

炭盆中的炉火烧的暖旺,眼前佳人盈舞衣袖,翩然轻摆,歌舞缭绕,是男人渴望的声色享受。

他半卧床榻,目光似是追逐着伊人的颦笑身韵,邪魅勾挑。

歌毕曲终,江宛心莞尔一笑,悠然的几转圈路,落至他的怀中,他勾唇一笑,俊朗的脸上多一丝魅惑,引得怀中人颊边生艳,却是毫无羞敛的送上红唇。

他并无拒绝,俯身相吻,半阖的眸线却有些许始终流连在屋外那抹在寒风中的若现人影上。

本该无比快意的心魂,此刻却像是被一把利刃陡然刺了一刀,因为措手不及,而更疼,可因此而来的措手不及,却已不是第一次,但一次比一次更疼……

他猝然闭目,愈发激烈加深唇齿的力道,他的吻变得慌乱而无着,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固执在求证什么……

身下快要化作一团水的女人,流光的睛眸妖冶妩媚,迷离望着他,软软地唤他“相公”,闻声,他却是猛然浑身一凛,片刻的僵怔后,他仿若着魔一般起身冲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寒风也跟着渗进胸臆,他四目慌乱的寻找,当终于发现那抹凄清的影子时,胸若擂鼓的起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其它,蓦地,一双无骨的手攀附住他,将一件及膝长袍覆到他身上,却是略带娇怨道,”你怎么了?“

剑眉纠蹙着,却终是又一个转身。

……

忽然开启的门,又忽然被关上。

衣衫凌乱的他,措然无着搜寻的视线,……

他是不是看见了她,是不是在找她,都已不再重要。

他身边衣衫同样散乱的女子把无语的温柔给了他后,他依旧是决绝的转身闭门。

恍然间,只觉得那个人,好像从来都没属于过她。

……

那一夜之后,就像他雪夜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西厢,她也再也没有在梅园门前驻足停留过。

两条本该平行的陌道,错误的交接之后,再无声的归于平行。

*

极近年关的时候,司徒府上下传来了喜讯,过门才数月的二少奶奶,已有了身孕。

情终难留

万家灯火在越发急促的新年步履下,彰显着洋洋喜气,又是一年将末,寒冬的气息却并没有丝毫的褪去。

今年深冬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总是上一场鹅毛大雪尚未化尽,下一场便又来的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