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武装特警(46)

“埃普罗是个很可怕的人,他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邓凯文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过了一会儿才勉强道:“——他没什么正常人的感情。”

“没正常人的感情?”

“嗯。他其实是个很冷血的人。后来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有时甚至会觉得毛骨悚然。”

米切尔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比方说?”

这是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不知道是不想分散米切尔开车的注意力,还是邓凯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才听他慢慢的道:“比方说……你知道G.A有一头很著名的白狮吧,从非洲空运过来的。”

“啊,这个我知道!黑道上很有名的,G.A的象征物。”

“嗯,埃普罗很喜欢那头白狮,为它专门建了驯养场,我们还经常过去看它。这头狮子一度是G.A的象征物之一,当地很多报纸都报道了,还有政界要人去参观留念。那头白狮一直都没有被完全驯化,经常吼叫,撞铁栏杆,试图攻击人,但是埃普罗一直都对它很宽容,甚至有一次差点被它咬到,都一笑置之了。”

米切尔注意到他用的一直是过去式:“后来呢?”

“……后来养了一年多吧,白狮的脾气好了不少,很多人都以为已经养熟了,也就不那么小心的关住它。”邓凯文笑了一下:“这种情况持续到有一天,管理员忘记关好笼门,结果晚上白狮撞开笼子,跑了出来,毫不犹豫的逃走了。”

“哟!抓回来没有?”

“抓回来了,驯养场周围有电网。”邓凯文突然偏过头:“你猜白狮被抓回来以后,埃普罗做了什么事?”

他的表情十分奇怪,米切尔有些不安的感觉:“做了什么?”

“他拿了根手腕粗的鞭子,活活把那白狮抽死了。”邓凯文顿了顿,轻声道:“就那么一下一下,当着我的面,血肉飞溅……我整整做了一星期的噩梦。”

米切尔脸色完全变了:“他干嘛要那么做?!只是因为一时气愤?!”

“不,他当时完全不生气,整个过程中他都是很冷静的,这才是我真正感到恐惧的地方。他是真的作出了决定,为这头白狮的逃跑行为做出了审判,然后他合理又自然的执行了审判。跟气愤或者是其他感情因素都没关系。后来他对我说,因为这头白狮注定驯化不了了,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了,所以没用的东西没必要留着,留着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我当时却只觉得全身发寒。”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米切尔看着邓凯文,邓凯文望着车窗外。

“我一直以为,那白狮他养了那么久,又曾经那样喜欢,怎么说也该有点感情在。谁知道埃普罗这个人,你要是以为他有感情,你就大错特错了。”

汽车下了高速,前方亮起红灯,捷豹缓缓的停在马路口。

米切尔想了很久,突然伸手拍了拍邓凯文的肩:“那白狮虽然死了,但是你活下来了不是吗?你已经成功离开G.A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车窗玻璃映出邓凯文苍白的侧脸,半晌才听他叹了口气,说:“那只是凭运气罢了。”

第32章

很久以后邓凯文才发现,每次他面对米切尔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说很多话,想起很多事情。

这也许是因为米切尔在他人生中具有比较特殊的意义,他是邓凯文现在生活中,唯一一个和他以前经历有关的人;另一方面,米切尔也很有谈话技巧,他总能准确抓住对方的情绪,并巧妙的发问,诱使他们说出更多东西。

那天米切尔回去后,邓凯文一直坐在客厅里抽烟,直到脚边满是烟蒂,连烟头烧着手了都没有发觉。

他告诉米切尔说自己第一次对埃普罗心生忌惮,是因为白狮的事情,然而实际上那不是真话。

他最开始畏惧埃普罗,是刚到G.A不久。

那天埃普罗带他去参加一个政界朋友的私人聚会,在某个夜总会里包场。他本来不大想去,但是埃普罗说:“就当是去放松一下嘛。”然后就把他给拉走了。

凯文一开始还很疑惑为什么说“就当是放松一下”,等到了以后才发现,参与聚会的所有人都经常在电视、报纸上出现,这些平时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绅士们,此刻手里都挽着穿着暴露的美貌男女,吞云吐雾大声谈笑。戴着兔女郎头饰的性感招待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不时被顺手捏上一把,然后发出娇嗔放浪的笑声。

邓凯文当时就尴尬了一下。

埃普罗看他那样子,突然笑起来问:“以前没见识过?”

凯文往后缩了缩,又摇摇头。

“这很常见的,晚上没事大家聚在一起放松一下,这种聚会最好的地方就是能随便找小姑娘。”这个时候女招待走过他们身边,埃普罗扶着凯文的肩膀,俯下身笑道:“她在看你。”

凯文立刻躲到他身后去,扭过脸。

埃普罗直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那天晚上邓凯文一直缩在角落里不肯出去,埃普罗就陪他打牌,谁输谁喝酒。不知道是邓凯文那天手气太好,还是埃普罗有意让他,打了十几局都是邓凯文连赢,到最终结束聚会的时候,埃普罗已经喝得有点站不稳了。

这时候已经太晚,主办人就开了房间,过来问他们要不要留宿。当时基本上所有人都留宿在了酒店里,邓凯文看看埃普罗,觉得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

主办人临走时看了邓凯文一眼,那目光含义很多,还有点暧昧的感觉。

他当时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主办人把他当做埃普罗带来的“男孩”了。

事实上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有这个误会。因为埃普罗故意没有介绍他,也没有带他去跟人打招呼,有意无意的造成和协助了这种误会。

那场聚会之后很久,都一直有人以为他和埃普罗之间的关系不正常。而当时凯文还很小,也很少越过埃普罗接触外边的世界,所以一直不知道有这回事。等以后他无意中得知了,也完全回忆不起来这种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事情而开始的,所以只能暗中尴尬了事。

埃普罗那天喝得很多,看上去也仿佛是醉了。他们带来的人都在酒店楼下,邓凯文没办法,只能自己扶着埃普罗去房间。

谁知道他们刚进门,埃普罗突然一跤跌倒在床上,眼都不睁的低声道:“给我倒杯水……”

凯文有点担心的拍了拍他:“Neil!你没事吧?”

“去!”埃普罗一挥手,差点把他推了个踉跄。

凯文扶住柜子才站稳,愣了一下,觉得这人难道真醉了不成?他仔细打量了埃普罗一会儿,觉得可能是真醉了,然后才蹑手蹑脚的去茶水间倒水。

这时候他还有点内疚,觉得打牌也就是玩玩的事情,弄到喝醉就有点过分了。

谁知道等他倒完水回来,就只见埃普罗坐在床边上,一只手烦躁的揉按着太阳穴,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凯文于是便走过去推推他,问:“你还要喝水吗?”

埃普罗抬起头来看他,眼底红红的都是血丝。那沉默的样子不说狰狞,也起码有几分可怕。

邓凯文顿时觉得气氛说不上来的古怪,把玻璃杯往他手里一塞:“水给你倒来了,你喝完赶紧睡觉吧,我走了。”

那一刹那间他仿佛看见埃普罗笑了一下,快得让人分不清那是不是错觉。

“喂,那我明天早上再……”邓凯文话没说完,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啪啦一声玻璃杯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去,重重倒在埃普罗怀里。

“Neil!”他吓得叫了一声,感觉自己一脚踩在了玻璃杯碎片上,慌忙把脚挪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埃普罗弯腰把他两个膝盖横着一抱,干净利落就把他拦腰扔到了床上,动作流畅的几乎不像是个喝醉了的人。

凯文被那一摔震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就被埃普罗重重压在了身上,顿时连气都喘不过来:“Neil!别玩了!你撞到我头了!”

埃普罗一声不吭,一只手抓着邓凯文的下巴,对着脸粗鲁的亲了下去。他身上酒气很重,邓凯文却是个除了啤酒之外不沾酒精的人,当即就被熏得太阳穴疼,惊慌的叫起来:“Neil!Neil!……”

埃普罗一偏头亲到了他嘴唇上,连舌头都伸进口腔中用力搅动。

邓凯文当时就懵了,眼前都看不见东西,想合拢牙关又闭不上嘴巴,恍惚间觉得有湿湿的水迹从嘴角流出来,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来不及吞咽的唾液。

跟很多中学时代就恋爱经验一大把的男孩不同,在洛杉矶的三年他对班上的女同学没有任何感觉,唯一稍有春心萌动的那次,对象是班上的橄榄球队长米切尔·兰德斯。而且那是少年时代相当纯洁的心理倾慕,刚有萌芽就被毫不留情的掐断了。

上一篇:提灯看刺刀 下一篇: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