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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特警(90)

他这样的表情和声音,幸亏坐在身边的是邓凯文,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Neil……”

“什么?”

邓凯文盯着他,半晌之后转过头,盯着地摊上精致的手绣花纹,“那么后来……我是怎么……怎么当上警察的?”

空气静止半晌,他最终把那句话问出了口:“我是怎么……离开G.A的?”

埃普罗突然伸出手,一把扳过他的脸。

他们两人久久的对视着,埃普罗灰蓝色的眼珠稍微有点变色,仿佛阴天云层一样的那种冷灰。

半晌他才微笑起来,尽管那笑容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他松开手,极有风度的站起身:“我不想回忆那件事,一点也不想。”

这个时候他的眼珠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深灰。

邓凯文愕然的看着他,他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第66章

从那天开始起,邓凯文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埃普罗。

这个男人突然改变了作息习惯,每天清晨就出门,也不知道在外边干什么,总之要到很晚才回来。他到家的时候,基本上邓凯文已经睡了。

邓凯文从管家那里得知,埃普罗回来之后也不会立刻休息,而是在书房里待到很晚,经常直接在书房里过夜。

他隐约觉得埃普罗在刻意回避,自从那天他说自己不想回忆邓凯文当年是如何离开G.A开始。

他越回避,邓凯文就越好奇。

他知道埃普罗是个怎样的男人,他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定,行动起来的时候又像捕食的野兽一样迅猛。如果这种人都要刻意回避什么问题,那么这问题到底严重到怎样的地步呢?

邓凯文突然感觉很好奇。

一开始他把这件事当做重新认识自己的过程,现在他兴趣的重点开始转移到纳撒尼尔?埃普罗身上了。

从那天开始算起的一个星期过后,某天邓凯文回家时,埃普罗竟然已经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人在小会议室里开会。

小会议室位于这座别墅的三楼,平时根本不用,只有埃普罗在举行海外电视会议的时候才偶尔开启一次。邓凯文有那座会议室的钥匙,但是他连三楼都很少去。

说来也奇怪,这天他突然好奇埃普罗在见什么人,于是趁佣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轻手轻脚的上了三楼,打开小会议室棕红色的沉重木门。

为了隔音处理,门是分为两道的,大门之内有一道走廊,之后还有一扇普通的玻璃门。

邓凯文轻轻合拢大门,顺着走廊来到玻璃门前,闪身躲在了门侧。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他的脚步比小猫还轻。透过玻璃门的反射,可以看见埃普罗坐在书桌后,而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年纪非常大了,穿着老式的暗格子西装,正严肃而激动的说着什么;另一个则有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花白,黑西装打领带,神情冰冷而沉默。

玻璃门并不隔音,他听见那老人说话时带着严重的意大利口音。

“当时您再三保证邓凯文已经死了,希伯来家族才决定不追究阿贝尔和约翰被杀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在西海岸会议的时候,他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超过六十个目击者都能证明那个持枪闯进来的就是邓凯文本人,您不能否认这一点!”

埃普罗温和的打断了他:“我没有否认。”

“……好吧,好吧……但是既然他还活着,当初您为什么撒谎说他已经死了?!”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会死。”

“这不是理由!如果他还活着,希伯来家族将势必讨回阿贝尔和约翰的血债!”

“……”埃普罗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强硬起来:“杀死约翰?希伯来的人是我。”

那老人似乎对埃普罗非常忌惮,过了一会儿才道:“但是由头在邓凯文身上。如果不是他杀了阿贝尔?希伯来,约翰也不会出头替儿子复仇。”

“这一点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Kevin身为洛杉矶警察,阿贝尔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贩毒并袭警,那么被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理所当然?!您就这么简单的用‘理所当然’来替您的养子辩护?”

埃普罗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钢笔,“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

“你想要什么解释,告诉我,我说给你听。”

那老人紧紧抓住椅子扶手,脸色怒不可遏。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四五十岁穿黑西装的男人开了口,声音如同他的外表一般严肃冷淡:“也就是说,您不打算做任何事来平息希伯来家族的怒火了。”

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埃普罗将漫不经心稍微收敛了一点:“我已经同意签署将罂粟农场全部赠送给希伯来家族的协议。”

“希伯来家族要的是血债血偿。”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伯来家族将永远得不到任何获得补偿的机会。”

那个黑西装男人微笑起来,那笑容看起来意味深长:

“那么,埃普罗先生,您最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的养子……不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候。否则有一天您将永远失去他。”

埃普罗正打算说什么,突然目光瞥过玻璃门上的倒影,立刻提声道:“谁在外边?”

邓凯文立刻转身疾步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回避,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

埃普罗正推开门追出来,“——Kevin?”

希伯来家族的那两个人也站起身,看到门口的邓凯文,顿时都愣了一下。

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看邓凯文的目光难易言描,瞬间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但是很快又松开了。

邓凯文倒是很坦然的打量着那两个人,目光非常澄澈,看到那男人的时候也非常自然,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们是谁?”他问埃普罗。

原本在触及邓凯文平静目光的时候,那个黑西装男子就已经有点诧异了;再听到这样的问话,他的脸色顿时难以形容起来。

埃普罗没有回答,而是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晚饭在楼下,你吃过了吗?”

“没有——我问你呢,这两人是谁?阿贝尔和约翰又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听话,你先下去,过一会儿我去找你。”

邓凯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老人怒火冲天的打断了:“什么叫‘不是什么人’?你断送了我们希伯来家族的两条人命,难道都忘了不成?”

邓凯文一怔,诚恳的道:“我确实都忘了。”

“——你!”

穿黑西装的男人突然打断了老人,问:“Den警官,你还认识我吗?”

话音未落,埃普罗突然回头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邓凯文摇摇头:“我真的都忘记了……”

“我猜也是这样……”那男人顿了顿,又转向埃普罗,微笑着道:“一个曾经勾结外人背叛G.A,并且差点就成功把东部黑道一锅端了的警方卧底,您竟然还有勇气把他留在身边,实在是让我深深的敬佩啊,埃普罗先生!”

“闭嘴,亚当斯!”埃普罗厉声警告一句,转头喝道:“来人!送客!”

门外立刻跑来五六个保镖。碍于希伯来家族的面子,这些人都没有伸手掏家伙,但是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邓凯文突然伸手扶住额头,低声道:“等等……”

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亚当斯?希伯来,立刻紧紧盯住他,目光里透出一股很难形容的复杂感情,仿佛在期待他想起什么,有恐惧他真的想起什么来。

“等等……”邓凯文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仿佛支撑不住自己身体一样,缓缓往地上倒去。

埃普罗一把抓住他:“Kevin!抬头,看着我!”

邓凯文喘息着,脑海里仿佛过电影一般,突然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些陈旧而破碎的光影,走马观花一般流水而过,他用力睁眼想看清楚,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勾结外人背叛G.A,把东部黑道一锅端了的警方卧底……

警方卧底……

脑部神经仿佛被锯子来回拉扯一样疼痛,他跪倒在地,急促的喘息着。

记忆的碎片纷纷沉入水底,最终留在黑暗里的,是一幅光线扭曲而暗淡的静态画面。

少年时代的邓凯文站在房间靠窗的地方,身后玻璃反射着直升机的光。埃普罗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脸色极为冷厉可怕,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还在燃烧的打火机。

画面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紧接着就模糊了。

“啊……!”大脑深处的痛苦是如此剧烈,以至于邓凯文不得不用力掐住自己的眉心,手背上甚至爆出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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