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109)

可太子还小，这谁都知道。

陈知沅偷听着揪心了一下，心说王君也不至于对太子这样严苛，就听见慕丞相道：“王君，太子身份尊贵且年纪尚幼，实在不是亲临前线的最佳之选。”

陈知沅扒着窗缝看得模糊又清楚，听见慕丞相这话，倒是松了口气，若是慕丞相真举荐了太子，没准儿王君真的就允了。可太子不合适，满朝还能有比太子更能代表王君的么，陈知沅屏住呼吸，等着王君开口。

王君神色莫辨地看了慕丞相两眼，然后问道：“慕卿以为，谁去合适？”

慕丞相似乎就是在等王君这么问，立马回道：“回王君，以臣微见，放眼王室，清平公主乃是不二之选。”

此话一出，还没等王君说话，立在一旁的太子就先不答应了：“岂可让阿姐北上。”

太子的声音大的像是在咆哮朝堂，王君沉声喝道：“太子。”

太子立时噤声，慕丞相解释道：“太子莫急，且听臣说明原由。”慕丞相不紧不徐，开口解释，“历来使皇子到前线，是为了代表王君，振奋军心，让边关将士知道，临阳与他们始终在一起。此事的确应当是太子来做最为合适，可太子殿下年少，又从未到过北边，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便是姜国之失。既然殿下不适合前去，王室之中，两位皇子年幼，连临阳都未出过，更为不妥。世子与二公子顶的是文寿长公主府的名头，恐是不足以代表王君。故而唯有清平公主最为合适。一来公主乃是先王亲封，赐予王姓，尊荣无二，足以代表王君。二来公主在北方住过，对北边更为熟悉行走方便。三来公主虽为女儿身，但一向敢勇不输男儿，比能将此事办妥，实在是上上之选。”

这番话说的天衣无缝，任谁来听，怕是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陈知沅暗自骂了两句，不知道这个老头怎么可以这么讨厌。陈知沅趴着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去看，正巧看见苏照蹙眉，似乎不太赞同慕丞相的话。

同样不太赞同的，还有王君，在听了慕丞相的话后，王君道：“那毕竟是边关沙场，阿沅姑娘家，还是不去的好。”

“是啊，父王，儿臣今年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能为父王分忧了，还请父王不要让阿姐去边关。阿姐再怎么勇敢，始终是姑娘家，太危险了。”太子上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刻意把腰板挺得很直。

“臣附议。”陆让也上前附和，“王君，沅儿笨笨呆呆的，若是没被护住，是会受伤的。”

心意虽好，可陈知沅听着却不觉得是什么好话，她这个二哥念书的时候没比自己少挨多少训，也好意思说自己笨。可二哥还是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只是说两句笨，无伤大雅

慕丞相还很坚持：“太子殿下与二公子忧虑太过，清平公主何须到杀人流血的地方去，只需往随州营一去，让将士瞧见便足矣。再者裴大将军与定北将军都在，谁还能让清平公主受半点伤呢。”

话里带着狠劲，若是陈知沅真的在随州受了什么伤，传回临阳，慕丞相肯定是要退到裴家头上的，要是陈知沅不忍连累裴家，自己忍着，又是正合他的意了。老奸巨猾的狐狸，肚子里憋得全是坏。

太子像是跟慕丞相对上了，立刻回道：“既如此，孤也可去。”

“殿下三思。”慕丞相跪下来，有些无可奈何。

王君此时终于重新开口，对着太子道：“太子，不要胡闹。”

说完王君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陆谦，陆谦会意，出来打了圆场：“臣以为，此事不必这样快下决定，再商议商议，慎重为好。”

世子开口，显然是得王君授意，群臣不再进言，朝堂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早朝也就散了。

等群臣散去，王君带着太子与陆家两兄弟出了议政殿，便看见了还来不及溜走的陈知沅。太子这才想起跟陈知沅约好了，陈知沅在外头等他，太子正要打招呼，却被王君制止住，王君屏退他们，又同陈知沅使了个眼色，与陈知沅一起走得开些。

站住后，王君佯装训斥：“怎么又在外头偷听。”

陈知沅扯了扯王君的袖子：“王君恕罪，臣女知错。”

“都听到了？”

陈知沅点头：“王君明知故问，臣女要是说没听到，那岂不是欺君了。”

王君拍拍她的脑袋，有意安抚：“放心吧，过两日这事搪塞过去，慕丞相也不会再提，寡人不会让你去的。”

有了王君的承诺，此事必然不会施行，可陈知沅却没有谢恩，反而说道：“王君，臣女愿去。”

“什么？”王君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