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22)

陈知沅白他一眼，话比自己还多的人倒是不多见。他似是没看出陈知沅的不耐烦，脑袋伸了过来，小声道：“殿下，其实往年都是裴少将军帮您猎到的猎物吧。臣看过您的那些猎物，莫说是您，便是臣习武这些年，也射不出这样的箭法来。每年参加围猎的人当中，除了裴少将军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箭术。”

这可真够要命的，陈知沅以为不为人知晓的事情，今天却接二连三地被告知，其实许多人都晓得是裴言帮她作弊。陈知沅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地去看苏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柳卫说的话。要是苏照知道自己常常作弊，肯定对自己印象更坏。

所幸苏照平视前方，并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

陈知沅压低声音：“柳幼青，你眼睛挺毒啊。”

柳卫憨憨一笑：“殿下过奖了，不过是臣一直仰慕裴少将军，一直想成为裴少将军那样厉害的人，所以比较了解裴少将军的招式箭术。”

原来如此，陈知沅微微诧异，柳卫仰慕裴言，这却是没想到的。难怪从前她还住在宫里的时候，每次裴言来看她，都能遇上柳卫去问王后的安。陈知沅以前当做是巧合，现在想来，柳卫是故意去见裴言的。

再想想这也不奇怪，满城年轻一辈的习武之人谁不想成为裴子桓，光耀门楣，建功立业，安稳社稷。陈知沅看着柳卫多了几分顺眼，先前的嫌弃也没了，这自然是他仰慕裴言让陈知沅觉得他虽然喜欢慕安安也不算没有眼光的缘故。

陈知沅看着柳卫，忽然心生一计，于是与他道：“柳幼青，既然你也晓得往年都是阿桓帮本宫，今年阿桓不在，本宫又与王君有约定，实在是为难。不如这样，今年你来帮本宫吧。”

柳卫看着陈知沅笑得不怀好意，有一种躺在砧板上待人宰割的感觉，他面露难色：“殿下，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啊，你仰慕裴子桓，裴子桓的箭术也是帮我围猎练出来的，你帮我这次，明个儿也能赶上裴子桓，走吧。”说着陈知沅喊了声苏照，同他说要打猎给他瞧瞧，有了柳卫相助，没准儿还真能在苏照面前露一手呢。

柳卫听了陈知沅的话，被那句赶上裴子桓唬得一愣一愣，竟很是赞同，顺手张开了弓。

苏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陈知沅打马奔跑起来后，也追着她的马赶了上去。剩下一个慕安安，虽然不太会骑马，但也不愿落了下乘，夹了马肚也赶上去。

他们一路打马跑出不知道多远，柳卫打中了两只兔子，惹得慕安安说他残忍狠心，任凭柳卫如何解释围猎便是如此，再者酒楼里也常吃到兔子，这没什么，也不能让慕安安舒展眉头，于是柳卫说什么也不肯帮陈知沅打猎了。

倒了霉了，就不该带着慕安安一起，陈知沅气得想揍柳卫一顿，但是碍于苏照还在一旁，陈知沅默念“大度得体”，还是忍住了。

陈知沅自己射了几箭，那准头还不如兔子躲的准，她泄气放下弓，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慕安安这般讨厌的人。她是没吃过兔子，也没见过别人吃兔子吗，打了两只兔子惹得抱怨一路，赶明儿当着她的面杀只鸡，她怕是要哭天抢地了吧。

陈知沅心里生气，骑马跑起来，被她哄着骗着过来的苏照很尽忠职守地也打马跟上，陈知沅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看得太值了。

她看着慕安安落在最后，柳卫有意无意地放慢等她，便渐渐和陈知沅苏照拉开了距离，陈知沅心下想，没有兔子也不生气了，自己也不必露一手了，趁此良机将他俩甩掉，便是独处良机。

念及此处，陈知沅骑得更快了，她听见身后只有一匹马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得逞了。她停下来，早已不知跑到了何处，密密的林子里，只有她和苏照。

此时除了些风声外，安静得过分。“他们呢？”陈知沅握着缰绳，假模假样地询问，心里其实正偷着乐。

“落在后头了。”苏照还有些喘气，脸上绯红，带着些许薄汗，与平日的持重得体很有几分不同，足以见得他是真的很少骑马。

“这样啊，也不知现在跑到何处了，苏卿不如就陪本宫走走吧。”说完也不等苏照答应，陈知沅便自己先下了马。

此处青葱翠茂，杂草丛生，高树旁边是密密的矮木，挤在一起，看不出路在哪里。

陈知沅走了几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风林苑虽大，但围猎场范围有限，虽然足够纵马狂奔，但大多都是修整过的林子。而他们现在站的这处密林，树挨着树密不透风，看着像是风林苑什么少有人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