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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宫(66)+番外

他一口将酒饮下,颇不耐烦地道:“你们女人制衫绕环的事今儿已烦了朕一整天了。朕放下国家大事不理,陪你们胡闹,好不容易得个清净,你就让朕静静好不好?”

我瞧了瞧他,见他眼睫毛极长,一饮了酒,眼影之中略有红润,不由得伸手抚了抚他的眼角鬓边,道:“臣妾知了……”

话一出口,自己便也感觉惊奇,心想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糯软娇嗔。我并没有特意如此啊?

他听了我的话,心情大好,笑着问我:“你若想胱努叫康大为来唤便是,何苦偷偷地跟着?”

我正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入口中,听了他的话,那一筷子吃食便从嘴边跌到了盘子里。回眼望他,见他浅笑晏晏,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演出来的?

又想起自己被康大为当场捉住的糗样,我平生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吞吐起来,嗫嚅不知说些什么。

他则心情更好,连夹好几块吃食入嘴。我发现了一个小现象,那便是,他的心情若好,便会食量大增,这倒不能假扮吧?

皇后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用一块红布随便塞入大氅中便算了,定是如她所说,用特殊的颜色弄污了那件大氅,让素洁获一个辨识不清的罪名。这么说来,有人一早便知道了皇后会这么做,一早换下了那块布料,而且是在素洁选了那块布料,皇后使人弄污那块布料之后,素洁裁剪衣服之前短短的时间内。何人有如此高超武功的属下可派,答案呼之欲出。

我暗自惭愧先前对他的猜疑。若他将考题告诉了皇后,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为了维系这个朝堂,这个后宫的平和,他想必也绞尽了脑汁吧。

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容易。我夹了筷吃食重放入嘴,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一惊。以往我每次一想及他,便都是猜疑与猜测,将他所做的一切皆看成为利,何曾为他设想过?难道现在自己便已经渐渐地改变了吗?

我知道皇后一定会以为是我派人动的手脚,并不会猜疑到夏候辰的身上,可我现在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如果皇后意识到夏候辰对她已然不信任,而后此种不信任便会由宫内传往宫外,届时时家作祟,会引起朝政多大的震荡,那便大大违背了我们当初的愿望了。

他不出面,皇后便会以为这仅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她既当了皇后,便明白后宫的规则。夏侯辰不可能只宠一个皇后,唯有她自己把敌手打了下去,才能保得住长久的荣宠不衰。如今我两番赢了她,她定对我恨之入骨。不过不用怕,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自我再次入宫的那一日起,想必她已将我列成敌手,便是再多一些恨意,又能怎样?

第三十四章 风筝蓝天飞舞 姐妹之情却

素洁虽当上了尚宫,但我叮嘱于她,初上其位,一切行事要小心谨慎为妙。

众人皆知是我抬她上台,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素洁本就谨慎,自然诺诺答应。她居尚宫之位之后,我们便没有多加往来。

她人原本分,对做钗制衫有天然的兴趣,听闻到了尚宫局之后,与那位霍千萍一拍即合,两人设计出不少新鲜的花样,特别是织金累丝制出来的金钗,成为宫中人人争相拥有的头钗。

其实此种金钗虽精巧无比,却不够坚固,日子长了便显出它的缺点来。但为求在比赛之时夺得众人眼球,我也唯有拿出此项技法让素洁预先练习。

其实尚宫局争夺尚宫之位时,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项而已。夏候辰出题之前,先叫康大为叫了几位尚宫局资深的熟手技人前去问话,听她们的意见,我略一打听,便知道他想考些什么。虽然我不若皇后那样直接问夏候辰,不也同样拿到了消息?

近日春雨绵绵,一连下了好几日的细雨。桃花在雨水中悄然零落,唯余一地碾落成泥的余香,枝头却结出青色小果,显示出大自然的天然规律。

我身上近日来了葵水,由内侍监记了档,夏候辰便没有召我侍寝。他对我原本就宠幸得不多。我们仿佛有了默契,他并不欲使我成为众矢之的。他依然恩泽遍撒花丛,甚至连宁惜文处都去过两次,事后还对我道:“你那妹妹与你美态不同,却有某种相同的神韵。”

我当然故意拈酸吃醋,在他面前娇嗔,“皇上,您怎么老拿我跟人家比呢?”

吃醋吃得多了,拈酸的样子仿得多了,便熟能生巧,有时几乎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逗得夏侯辰大乐。

他宠幸我虽不多,但每次在我这里的时候,便一直折腾,弄得我疲惫不堪。

第二天他走后,我总要睡到下午时分才起身。打听他在其他妃嫔那里的情况,却并非如此。有时一两个时辰便放人走了,有时事后他还自己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我虽凡事擅用手段,任尚宫之时也知道不少房中之事可用汤药滋补,可这件事我却从未用此手段。我与宫内妃嫔关系不好,也不便以此事来打听。夏候辰在其他妃嫔处也宠幸过一两位宫婢,可在我这里却从来没有。不然我也好有个参照,莫不是我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两日,葵水终于过了,内侍监马上传了皇上旨意,说今晚留宿于此。虽然他对我没了以前的粗暴,我也渐渐得到一点儿欢愉,但一想起他的折腾劲,我还是不由在心底犯了愁。素灵与素秀倒是喜滋滋地帮我穿衣打扮,还拿了花瓣精油出来,准备我沐浴时使用。我见两人杏眼桃腮,正值青春年少,便在夏侯辰来昭祥阁的时候,让她们整天在夏侯辰身边晃悠,结果却是一个都没得手。我心中不由苦恼,心想这事儿看来还得问问娘亲才行。是不是凡是男子都是如此?

华灯初上,夏侯辰便踩着点子过来了。他每次来我这里,总是要点三两样小菜,喝点儿蜜酒,但量却控制得极严。自从与夏候辰相处得久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当真律己极严,平日里并无玩乐,像前朝皇帝经常进行的狩猎春游、斗鸡斗狗、射猜等活动,皆没见他提起过兴趣。除了在各妃嫔处还正常之后,平日他不是呆在御书房,就是与一帮大臣商讨国事,简直有如皇帝之中的苦行僧。

我一想及此,不由得扑哧一笑。他从对面抬起头,冷峻双目扫了我一眼,“爱妃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来了?”

我夹了一筷点心放在他的碟子里,道:“皇上,春日苦短,皇上没有兴趣与臣妾等前往千寿山一游?”

看他的样子便知他没多大的兴趣了。他搭了眼皮子不说话,半响才道:“爱妃想去?”

我道:“下了好几天的雨,天好不容易放晴,便想出去走走。来来去去都是御花园,真提不起什么兴致。我协理六宫这么久,也没带给姐妹们什么趣事儿,不如春日出游一番,可好?”

千寿山离京城不远,不过十里来路,一向是皇家狩猎之处。前朝老皇帝也曾经常带着妃嫔们在此游赏玩乐。

其实我是想,每次我葵水过后,他总要在我这里留上三四天的。如果明日出发,与众妃嫔们一起,若有人能引得了他的注意,岂不是很好?

夏侯辰目光闪闪。我知这是他起了疑心的先兆,以为我又在算计什么,便略有些失望地道:“皇上,若您国事繁忙,便只当臣妾没说。”

夏侯辰便笑道:“爱妃难得有此兴趣,朕自当遵从。”他附在我耳边道,“以天地作被阴阳交融,倒有别样一份乐趣呢。”

我面红过耳,扯了他的袖子,“皇上,您怎么老想着这些?”

他便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嘴唇已急不可耐地吻在了我的颈间。侍候的宫人一见如此,早红着脸退下了,还极为体贴地帮我们关上门窗。

他头一次在宫婢们面前表现得如此急躁,羞得我涨紫了脸皮,想从他手里头挣脱了下来,却始终不得。我扭动了几下身躯,却换得他在我耳边低声道:“爱妃,你这几下,可让朕实在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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