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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宫(73)+番外

自皇后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之后,妃嫔们也竟相效仿,一时之间尚宫局的轻薄绸纱供不应求。素洁向我诉苦,说司制房现在忙不过来,所有制好的衣衫皆改成那样宽松如神仙摆袖的模样,而且原来人人皆嫌香云纱颜色暗淡,但自皇后制了一件穿上身之后,因衬得肤色雪白,脸色显得更香滑柔软,一时间库房里的香云纱便一扫而空。

我暗想,难怪这段时间你也一身暗灰,我也一身暗灰,原来却如此。

我笑道:“素洁,你且放心,本妃还是照去年的样子制两样夏装,不会叫你为难的。”

素洁便道:“娘娘,我自是知道你与她们不同。其实那样的衣服穿起来并没有原来的凸显身材,具有关态的,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啦,偏偏要如此装扮。”

我暗想,这一切还不是夏侯辰搞出来的。宫内人人背以他的喜好为标准,见他忽然令皇后老树发了新芽,哪有不人人仿效的。不过,这倒让妃嫔们把目光从我与宁惜文身上移开,汉宫双飞燕的言辞终于都结束了。

我一直没有去探望过宁惜文,只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她并未出什么状况,只是身子日渐笨重,胃口一切皆好,腹中孩儿生命也正常。我的心却未敢稍稍放松。皇后性格坚韧,她决定要做的事,哪会不进行下去。我心里也抱了万一的希望,若皇后真的如此受宠,她专注于其他,或许就会不顾宁惜文了。

可从清韵阁传来的消息却让我心底暗沉:皇后依旧派人隔三岔五的送东西探究慰问,哪有半点儿松懈的迹象。

看来时凤芹从小受的便是这种当后妃的教育,哪里那么容易受其他东西诱惑?

可我实在瞧不出宁惜文的不妥,心中更是着急。往往如此情形的,一切征兆便要到尘埃落定之时才有结果,可到那时却已经是太迟了。

我想了一想,此事着实要求夏候辰才成,可想想上次求他的结果,我的心便冷了大半截。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再去求他,只怕会碰上一鼻子的灰也不一定。

素灵见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便建议道:“娘娘,今儿日头不是很猛,天气阴阴的,听闻别的娘娘都去御花园了。据说花池里进贡了两条极品的锦鲤,大家都赶着去瞧了,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我懒懒地提不起劲来,她瞧着着急,道:“娘娘,据闻皇上今儿个也在御花园呢。”

我心想,如此人员众多的场合,我去了也是白去。

但回头再一想,在如此人员众多的场合,夏侯辰不会给我冷脸看的。大家聊聊天,气氛说不定融洽了,我再私底下求他,说不定他软化了,便应了我的要求。

如此一想,我的兴致便高了起来,叫素灵给我换上了一身丹碧纱纹双裙,垂带为天蓝之色,梳了一个望仙髻,手腕上套上了翠碧的镯子。我想这一身穿戴并不出挑,也不会太过失礼于人,应该不会引起他的冷言冷语了吧。

哪知道来到了御花园,却见花丛掩映之下,个个宽裳广袖,仿若求道之人,身上衣裳被风一吹,便轻薄柔软之极地贴在了身躯之上,而我这一身,却明显地格格不入,倒是略显得古板呆滞了。

夏侯辰坐在石亭里。坐在他身边的,是皇后,而皇后对面,便是林淑仪与曹婕妤了。这两人是皇后的新宠,便也在夏侯辰那里得了一份恩宠,除皇后之外,这两人当是这段时间内风头最健的了。

我避在花树之后,遥遥地望着远处的一众人等,其乐融融,广袖飘飞,巧笑欢语遥遥地传了过来。他坐在众妃嫔的中央,脸上不再冷峻,而带着温暖舒适的微笑,眼波流转之处,远远地透了众人的身躯而来,仿若穿过花树望见了我一般。我忙缩到花树后面。素灵奇道:“娘娘,我们不过去吗?”

我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一身打扮与那群人格格不入,更给夏候辰提供了讽刺的借口,虽说他从未在众人面前落我的脸面,但如今情况之下,却也说不定。

素灵见劝我不动,只得扶了我打道回府。

刚转过一座假山,把那满耳的欢声笑语抛在了脑后,冷不防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娘娘,请留步……”

我回首一望,却原来是康大为,心想这倒奇了,为何每一次此种场合总有他的身影?我可不是像上次一样为偷窥谁来的!

康大为向我行了礼,道:“娘娘,皇上有旨:娘娘既来了,又不过去,是否等他亲自来请?”

又如以往一样道歉:“娘娘,这是皇上的原话,老奴一字未改。”

我唯有跟了康大为返回那观赏锦鲤之处。与他几番往来,已经熟了,一路上便闲聊了起来。我想起自己闲来无聊,亲手制了几个银香熏,里面放置了薄荷艾叶等中草药,挂在身上可以驱虫,并非很贵重,也不过当个玩耍的玩意儿罢了,便说道:“康公公,我闲来无事制了几个银香熏,若您喜欢的话,便叫素灵送去一个给您吧。”

康大为便诚惶诚恐地笑着道谢,“娘娘倒还记得老奴,那老奴多谢了。”

我心想,难怪康大为能获得夏候辰的信任,送他贵重物品,这老家伙一概不收,倒对这小玩意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让人在心里感到舒服之余,又很是佩服。

到了夏侯辰处,林淑仪与曹婕妤正凭着玉雕栏望着亭外的锦鲤,见我远远地来了,忙把身子离了玉栏杆向我行礼。她们如皇后一样穿了薄如蝉翼的绸纱,宽宽大大的,风一吹整个布料便贴到了身上,身材尽显,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风姿妖娆,倒真让夏候辰看得目不转晴,连我向他行礼,他也仿佛没看见,对着空气说话般道了一声,“起了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落我的面,只略有些尴尬,心想你既不愿意见到我,又叫我来做甚?

见他与皇后情深依旧的样子,我只感觉刺眼,便向林淑仪与曹婕妤所站的玉栏杆走了过去。细石铺就的池塘里有两尾锦鲤摇尾游来游去,个头不小,一个头顶恰如丹顶鹤一般。我道:“这一尾,必是丹顶了……”又指着一尾红色镶嵌于白色上的道,“瞧瞧,那一尾必是大三元了。瞧它的颜色当真鲜艳夺目,红色的斑纹镶嵌在纯净白皙的皮肤上,比美人的肤色更耀眼美丽。”

林淑仪便抚了抚自己的面颊道:“华夫人形容得真是好,除了皇后娘娘,哪一位美人有如此的丽色?”

我想这个人倒不同凡响,连人与鱼都可以连通类指,拍皇后的马屁。

曹婕妤便随声附和,“是呀,您瞧瞧阳光照射之下,它的身躯白里透红,如本妃能有这样的皮肤就好了,当真羡煞旁人呢。”

我沉默不语。难怪这两人可成为皇后的新宠,敢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了对主子奉承一番。

又想想自己以前,何尝不是如此?

后来我转投皇上,费尽了心力也换不来他一瞬的笑脸,当真让人气馁之极。

自知道他对皇后的手段之后,每走近他一步,我便感觉由衷的害怕。与以前不同,那时的害怕尚有迹可寻,而这个时候的害怕,却仿若身陷黑夜,永远冲不出那重重的浓黑包围。这也使得我不到万不得已便不愿和他相处,甚至不想见到他的眉眼,仿若一见便有寒意透骨而来。

感觉他厚重而平稳的脚步停在了我们三人身后,我不动声色地移开几步,让位置给他。只听他笑道:“你们三人在说什么呢?”

林淑仪取笑曹婕妤,“皇上,您瞧瞧,曹妹妹喜欢鱼的皮肤,说是白里透红,美得不得了……”

曹婕妤望见皇后坐在案几之后,广袖随着抬手而下滑,便道:“臣妾只是羡慕皇后娘娘越来越青春美丽了。”

夏侯辰便回眸望向皇后,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浅笑,眼中有深情掠过,“她倒是越来越会装扮自己了。”

皇后听闻她们谈到自己,便起身来到我们身边,道:“皇上,你们在说什么?听你们谈到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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