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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见钟情(107)

所以下午她做完一个紧急粉碎性骨折的手术后,匆忙地换了衣服,拔腿往后勤处跑。

后勤处位于后山,是安置灾民中不太好的一处地段。为了保证灾民的安全和基本的生活需要,居住、医疗、物资、后厨的帐篷都集中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段,这些救灾必备的帐篷占据了有利地势,剩下的鸡肋地段就只能安置一些杂七杂八的帐篷,温寒不知道邹亦时为什么要叫她来这里,但是心中的疑问没有途径发泄,就算有十万个为什么也只能是当面问。

山里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快,还不到六点,天空就被夜色一块块地撕扯成碎片,光明开始消失,无边的夜幕把高山和平原慢慢地吞噬殆尽,不多时,触目之间就只剩了黑暗。

寒冷总是和黑暗并行,夜色夹带着湿淋淋的冷气降临,温寒心底无端地有些惴惴不安,她无意识地默念了一次那士兵的嘱咐,“后勤处的营帐,六点钟。”关键信息没有错误,但是等待的人却迟迟不来。

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一次无意识的失约都会让对方陷入恐慌,在没有更快捷的沟通方式之前,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山间偶尔有鸦雀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撩拨得人后颈发凉,嘹亮怪异的叫声在夜晚听起来略显瘆人,温寒只感觉自己寒毛直竖,连忙跑进帐篷里头,想着等邹亦时来了,她再出去也不迟。

就在她小跑着进营帐时,脚下却突然轻轻晃了一下,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认为是自己踉跄了一下,但是结合早上莫名其妙的现象,她心脏突突地跳着,不可避免地想到,怕是要余震了!

就在她脑海中有这么个意识一闪而过时,不远处的灾民安置帐篷处已经灯光大亮,夜间巡逻的士兵敏锐地发现了异状,迅速敏捷地安排灾民进行有序撤离。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一顶顶帐篷之间人流如织,像是雨前搬家的蚂蚁,乌泱泱的一片,被明亮的探照灯照着,泛着刺眼的颜色。

唯有她所处的地方,光线无法渗透进来,只有帐篷里一盏昏黄的灯摇曳着,在这万分紧张的氛围里显得微不足道。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士兵过来安排后勤处人员撤离,温寒纠结万分,走与不走都是煎熬。她问那个前来调度的士兵:“你知道邹上尉在哪里吗?”

漆黑的夜色是遮挡一切的烟幕弹,那士兵显然没有认出她来,语气焦灼又带着点生硬:“这个时候谁都希望邹上尉在,不过这里有两万多人,邹上尉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你跟着我就行,我们都是军人,在这里谁都是一样的!”

温寒看了看身后的帐篷,脚下又趔趄了一下,这次的摇晃感比刚才更加明显,她脸色泛白,心里始终想着自己给邹亦时的那句承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要懂得保护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救灾。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犹豫,摸黑跟着众人往前走。就在他们走了不到十几步的距离,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身处黑暗之中,目不可视本来就让人缺乏安全感,而现在土地摇晃,破裂,坍塌,变成一道道深不可测的鸿沟,越发让人毫无依托。温寒虽然能在血肉模糊的手术现场保持沉着冷静、面不改色,但是遇到这种在自己把控之外的情况,还是被惊吓得手足无措。

耳边充斥着大地崩裂坍塌的沉重轰鸣声,惊慌失措的灾民的尖叫声,凄厉的哭声,还有飞禽走兽被惊动后四下逃窜的声音,温寒眼前一片黑,耳旁嗡鸣作响,让她分辨不清哪里该是她前进的方向。

“大家不要慌,跟着我走,不要掉队!”指挥他们撤离的士兵大声地嘶吼。平素听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大自然的怒吼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温寒循着声音往前走,身侧不停有人慌慌张张地逃窜,她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的膝盖和手肘磕在了石头上,尖锐的痛感立刻沿着伤口蔓延到全身。视觉出现障碍后,其他感知就变得格外地敏锐,她能感觉到其他人从她身侧一涌而过的惊慌和混乱,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血液涌出和被人踩踏的痛感之间的差别。

她不停地被人碰撞,加上膝盖受伤,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大地还在不停地颤抖,她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掉进这深不见底的鸿沟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坚韧不拔、柔中带刚的,毕竟就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没有出现过任何让她手足无措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把那句“你体会过什么是绝望吗”当成是一句笑话,轻飘飘地一笑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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