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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见钟情(11)

她抬眼看他,他眼里殷勤的神色让她敬而远之,当即不留情面地拒绝:“不用。”

“没关系,正好碰上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也不方便。”

温寒顿住脚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目光聚焦在他眼睛上,沉沉地一路望进他的眼底,她开口,语气平淡得事不关己:“陆乾,你喜欢我?”

陆乾的脸瞬间憋红,他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但也没支支吾吾地回避,落落大方地承认:“嗯,是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寒勾唇,面无表情地回答。

陆乾一时间僵在原地,尴尬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不是没追过女孩子,有害羞地欲拒还迎的,也有落落大方地接受的,再不济,就友好委婉地拒绝,多不过这几种反应,他想到过出师不利,却没想到岂止不利,还倒挨了一耙。

温寒这个女人他可以说入眼很久了。她存在感不强,永远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宽大的白大褂下常年一条牛仔裤加一双平底鞋,头发扎成一束,戴着个划痕多到看不清她眼神的眼镜,打扮普通且死板,从来没有多余的情绪,表情像是刻在脸上,僵硬苍白,看着死气沉沉的。

按理说,他是看不上这样的女人的。

可也只是按理说。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痒难耐,她是那点朱砂痣,那抹白月光,得不到之前,他从不会多虑到手之后是不是会变成墙上的蚊子血,抑或衣服上的饭粒子。

这女人长相普通,没什么特色,就是身条板正,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得似乎捏一下就能掐出水来,配上她拒人千里的冷漠,倒也让他蠢蠢欲动。

他决定出动之前,也有个别男同事劝过他,说温寒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那就是块冰,看着晶莹剔透,招人喜欢,但是一上手,保管冻得你五脏六腑都挂了冰碴子。

他不信那个邪,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种冷冰冰不过是装出来的,她不过是没有遇到好男人,遇到了,自然就融化了。

可惜,现在看来,他是错得结结实实,没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她是真真的不屑。

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对他的排斥,他手足无措,面对她的直白,头一次感到狗拿刺猬——无从下口。

“不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看着陆乾脸色不太好看,温寒知道是自己说得过分了。她就是这般德行,本意只是想斩断不相干的联系,只想自己干净利落地工作生活,可是搁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假清高,真虚伪,很是不招人待见。

她倒是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要是在乎,她早就觍着一张脸去迎合了,所以任由别人怎么说,她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兰素告诉她,说她性子太阴郁,太孤僻,这种性格是不正常的,得改,下死劲地改,不然很有可能发展成自闭症和抑郁症,然后想不开,最后割腕、跳楼、喝药自杀,再看不到这世间的繁华。

她被说得烦了,赶紧打包票,一定改,一定改,一定做个团结同事、阳光向上的四美五好青年。

因此,她多少得给陆乾点面子,事不能做绝,他本意并不坏。

见她拒绝之后又委婉地给了自己面子,陆乾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就转身离开了。

温寒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摘了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雾气,这才快步离开。

回了家,她煮了碗面条吃得胃里暖乎乎的才去洗澡,等窝进被子时才感觉浑身活泛起来。额角依旧抽搐,她从抽屉里抠了两粒安眠药就水喝了,蒙头开始睡觉。

熬了整整一夜,她却依旧没有睡个好觉。

她做了特别繁杂冗长的梦,梦里人头攒动,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声音一直萦绕耳边,一声又一声,喊着她的名字:“小暖,小暖。”

她慌张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伴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听见他又说:“小暖,我叫霍瑾轩。”接着她就看清了他的脸,痞痞的,带着张扬不羁的风度,连眼角眉梢都沾染着风流,他又说:“温寒你就是活该!是你自己太傻,轻易把真心交付别人,也不看别人稀不稀罕。”

她追着他的背影哭,猝不及防地惊醒。

卧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和来不及偃旗息鼓的心跳声,窗外阳光正好,耀眼的白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温寒瞪大眼睛怔怔地出神,伸手摸了摸脸颊,不出意料摸到满脸的水渍。

有多久没哭过了?有多久没想起那个刻骨铭心却又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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