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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见钟情(16)

邹亦时,这下,她真的记住了。

下了内科楼,要穿越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能到外科楼,路上温寒把手里的药拿出来摆弄着看,瓶身上印的都是英文,她专业英语学得还可以,认出了其中几种药的名字,都是镇静催眠的药。

她诧异,兰素不让她吃安眠药,现在可好,开了一堆比安眠药更冠冕堂皇的安眠药。

她颠了颠手里的小药瓶,无暇深思,脑海里响着兰素的话,要遵医嘱好好吃药,温寒,你还想不想治病了?

她自然想,偏头痛快把她折磨得疯掉了,以往心情烦躁的时候她还能摸摸耳后的小音符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现在这招越来越不管用了,她忐忑难安,不知道除了这法子以外还有什么能安抚她的情绪?

她不能丧失自己这唯一的精神力量,所以,得听兰素的话好好治病。

一路乘电梯上了楼,温寒把手里拎着的药放进值班室的柜子里,一出门,就碰见换了衣服准备上班的胡楚翘。两人视线相撞,温寒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胡楚翘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眼白狠狠地翻了一下,扭身出了值班室。

胡楚翘是骨科的另一名主治医师,温寒和她管的病人没有交集,所以对这个人并不了解,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八卦的人,所以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印象。

因此,她不太理解胡楚翘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桥归桥,路归路,她和胡楚翘在任何方面都没有交集,何来结怨一说?

把药放好,温寒换了白大褂,揉了揉额角,抬步出了更衣室。

那个叫邹亦时的病人住在三号病房,一个带着套间的单人病房。病房在走廊的尽头,温寒拿了口罩戴上,脚步声被长毛的地毯吞噬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她斑驳的影子。

开门进了病房,屋里的阳光没有走廊的充足,突然的黑暗令她眼前一黑,她下意识地微眯了眼,等适应了短暂的黑暗后,视线才重新聚焦。

她抬眼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那人的视线淡淡扫过来,似是有意停留却又不露痕迹地移了过去,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等她定睛再细看时,就只能看见他狭长的眼尾和那一丛浓密的睫毛了。

她定了定神,不去理会那眼神里的意思,越过人群走到床尾。

他的左腿上打了石膏,被迫高高地吊起来制动。虽然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狼狈局促的,但他恰恰相反,身子半倚在抬高的床头上,右腿微微曲起来,头偏向一侧,露出线条美好的颈侧,神色慵懒得不像是养病,倒像是来度假的。

温寒掏出了兜里的小锤子轻轻地敲了敲他露在石膏外头的脚趾头,抬眼看他:“有感觉吗?”

听了她的问话,邹亦时懒懒地扭过头来看她,眼神重新聚焦的那一瞬间,温寒被他眼底鹰隼般的锐利神色刺了一下,心跳无端地就加快了几分,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也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他有些不适地半合了眼,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他用右腿蹬着床板把自己的上半身往上靠了靠,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躺好,这才出声回答:“有感觉。”

他做这个动作时,温寒一直盯着他右腿的肌肉看,看着那道流畅的线条收紧、起伏,最后舒展,充斥着野性力量的美在她脑海里一点点蔓延,她想着,要是能让老教授看看就好了,她得亲口告诉他,不只是解剖图谱上才有这么完美的肌肉线条,现实生活中也有。

她恶趣味地想着,把他拿来做解剖绝对有划时代的科研意义,把那结实的筋膜剥开,露出内里紧实致密的肌肉和肌腱,再往里是匀称洁白的股骨。

“医生,他伤得厉害吗?严不严重?会不会瘸了啊?”

温寒还没从自己的黑色幽默里醒过神,耳旁就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娇啼声。她皱眉循着声源回头,等看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陌生女人后,她才微微诧异,这么大个人在她身旁,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还好,没关系,末梢循环是好的,反应还算灵活,不会有……”她本来想说骨筋膜室综合征,但又一想,和外行人说这种专业术语他们也听不懂,便转了话头:“不会有事,疼不过是麻药过了,忍一忍就好。”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忍一忍!别人问你话呢,你就是这么糊弄病人的吗?什么缘由都不问,就让忍一忍,你算什么医生,你家人躺在这里你也让忍一忍?”

温寒眉头一蹙,对于这个陌生女人把自己家人牵扯进来深感不悦,她勾唇冷笑,如果是她的家人她肯定不会让他们忍着。

她的家人可没有这个男人这样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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