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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见钟情(4)

他的皮肤偏古铜色,是成熟男人最性感的肤色,比起那些小鲜肉牛奶般白净细嫩的皮肤,他这样的肤色更能彰显雄性的特性。男人生来就得比女人强壮结实,这是自然之本,温寒深信不疑。

她盯着他的脖子等他回答,他虽然坐着,可是身上的肌肉还是紧绷着,从耳垂到锁骨的胸锁乳突肌线条流畅,形状完美,是她的解剖课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形状,老教授最常说的话就是:“人很难生得这么好的肌肉的,这些图都是官方版,长在你们身上的都是变异了的山寨版,没这么好看!”

她想说,其实有那么好的肌肉的人还是有的,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她解剖学得最好,隔着皮也能看出那块肌肉下隐藏着厚积薄发的力量。

难怪要在大半夜耍酷跳伞,有这个资本,何乐而不为?

“局麻吧,时间不早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从急诊辗转到这儿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温寒的思路再次被打断,她摸了摸耳后,又揉了揉阵痛的额角,呼了一口气,抬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你觉得这是废话?我觉得解释这些很有必要,局麻会很疼。”

原本她想说,要拿凿子和钻头在你骨头上倒腾,你忍得了?可转念一想,随便向患者透露手术过程也不太符合规章制度,便作罢,又补了一句:“很疼!”

不是一般的疼,有些人就算打了全麻,到手术快结束药效减弱的时候还是疼得哭爹喊娘的。她见过一米八、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在手术床上号啕大哭,拼尽全力地挣扎,她拿着持针钳和线听着手术床不堪重负发出的吱呀声,深感自己不是个医生,倒像个屠夫。

从那之后,她对于打麻药格外上心,术前、术中、术后都要反复地问,反复地确认。

因为那个壮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她再也不想听到男人号啕大哭了。

那人似乎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眉心蹙紧,嘴唇抿得紧紧的,低声开口,态度依旧坚硬:“局麻。全麻不也得本人或家属签字吗?我不签字你也没法操作。”

门板没有关紧,留了一条小缝儿,夜风习习地灌进来。温寒腿上只穿了条牛仔裤,膝盖有点发凉,寒意蹭蹭地爬上来,一路蹿到她的三叉神经,刺激得她额角的青筋快要爆出来了,她头疼得厉害,不想继续拖下去,终于妥协。

“哭的时候不要叫我,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嗯。”

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温寒把视线稍稍上移,在注意到他渐渐发白的脸色后才暗自腹诽,嘴那么硬,说要局麻,到头来还不是紧张得脸色惨白。

死要面子只有活受罪一个下场,没有哪个姑娘觉得这样做帅得很,他耍酷不该耍到手术室,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抵如此。

既然已经确定了麻醉方式,温寒便把东西放下,摸着耳朵后的轮廓踱步往外走,走到门口,腿上还能感受到那股小风,她郑重其事地又补了一句:“拜托你千万不要哭。”可以掉眼泪,但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呵,借你吉言。”

那声“呵”是他从喉间发出的声音,温寒没有回头,可依旧能感受到他那个拟声词里包含的轻蔑和不屑。

温寒撇撇嘴,挑了一下眉,低声安慰自己,他应该不会哭得很大声,她会尽快完成手术,争取不受荼毒。

麻醉师继续准备麻醉,她重新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那杯变凉的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去倒掉了,重新冲了一杯。

热水器上显示的温度只有95摄氏度,她也不在意,拧开水龙头去接,水流如注地淌进去,隔着水帘她忽然想起了那人的眼神,深沉、可怕、难以捉摸,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眼睛很漂亮,如果她没有深海恐惧症的话,倒是可以仔细打量一下。

“嘶!”

温寒关了水龙头,看着手上还冒着热气的一片红肿,愣愣地眨眨眼。她偏头痛疼得太厉害了,一晚上不停地在走神,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得去挂个神经内科了。

正端了咖啡往外走,丁洁玲就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皱眉,还以为又出了什么问题,那丫头赶紧摆手:“没事没事,麻醉师正在局麻呢!我就是出来和你聊聊天。”

“嗯。”温寒抿嘴喝一口咖啡,有点烫。

她不太喜欢和别人聊天,不知道如何摆出丰富多彩的表情,也没有耐性去生接别人抛来的烂哏,所以和她聊天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是她受不了别人的聒噪主动离开,要么别人受不了她的面无表情被迫离开。

也只有丁洁玲这个丫头愿意看着她冷冰冰的脸自顾自说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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