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月(69)

虽然北辰觉得玄月和荀儿同出水墨灵池，能够相互感应也无可厚非，可因彼此感应而受同一种伤害的道理却也是绝无可能的，但此刻北辰也不急细想，赶忙将玄月送入灵池内养伤，入了灵池玄月手臂浮起，北辰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一团漆黑的雾气，拉开衣袖发现原来系着追寻铃的手腕此刻空无一物，只有一圈漆黑的伤口，伤口中不断的冒着黑气。

那正是恶灵之气，玄月被恶灵侵体原来是因为左手手腕上的伤口，那些恶灵原本正藏在玄月体内气吸取源源不断的灵力，可此刻玄月浸入灵池之内，灵池的灵气汹涌波涛，这恶灵承受不起，便被逼了出来，北辰连忙将玄月的手臂浸入灵池之中，只听一阵阵惨叫从灵池里传了出来，顷刻便又归于平静。

将玄月安置在灵池内，北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灵池，他总算是明白为何玄月身上有和荀儿一样的伤了，玄月给荀儿的并不是什么追寻铃，而是用共生符幻化出来追寻铃的模样。这共生符顾名思义便是共生，想必玄月在画着共生符时，是希望在未来荀儿遇到危险时，能够帮忙荀儿承受伤痛，所以当初荀儿被锁灵丹伤了，玄月能即刻感知赶往天宫，北辰应该早就想到的。

北辰命青鸟速速将这里的消息告知子赋，赤水他恐怕是去不了了，北辰要速速寻找荀儿，这个共生符虽然能够帮助荀儿分担伤痛，可却不能抵消荀儿的伤，此刻玄月的伤如此之重，可想而知荀儿的伤要深到何种层度，如果不速速将荀儿寻回灵池养伤，即便荀儿是真龙之身，也恐有性命之忧。

北辰命冥海的所有青鸟倾巢而出，在六界之内撒了网一般寻找荀儿的踪迹，因玄月身上的追寻铃已经消亡殆尽，没有了追寻铃，茫茫人海只能指望青鸟，可数日过去，青鸟却一点荀儿的消息都没有。看着每日浸泡在灵池里休养的玄月迟迟未醒，那没有灵池庇护的荀儿又该如何是好呀！

玄月昏迷不醒，荀儿不知所踪，赤水的近况如何北辰也没空关心，每日仿佛被重复着日复一日，聆听青鸟的消息，照例将玄月浸入灵池中回复元气。

一日天刚亮不久，却突然灰暗阴沉下来，这是日月失辉，蓬莱境内万年不枯的草木也纷纷凋落，北辰只觉得心空一阵剧痛，仿佛又回想起了曾经那一天……

那一天北辰曾追着日光，漫天去寻找月亮，恨不得拿着碧虚将那黑暗一剑劈开，可天象如此，哪怕他北辰被尊为上神也无可奈何，子虚上神的元神陨落，日月失辉，八荒昏暗，这边是天命。

踏着无尽的黑暗返回蓬莱镜，看着他一株一株植在清凉殿四周的白色曼陀罗枯萎凋零，北辰只能无力的跪在清凉殿前。

当年曾听说此花可以去凶除恶，又幽香阵阵，便希望这些花能围绕着子虚，可以让子虚安然如梦，不要被梦魇打扰，可此刻那个入梦的人却不在了。

“师尊都不在了，还要你们何用？”

那一夜北辰就一株一株将蓬莱镜的花全部挖了，自那以后蓬莱境内只有药草再无花香，活着一辈子那是北辰第一次那样任性，玄月看着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安慰，也没有责备，玄月始终认为有些苦有些痛，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帮着承担。

日子过得久了，本以为很多记忆都淡了，可此刻回想起来却发现一切还是历历在目，不是忘记了，只是不愿意想起。

北辰呆坐在清凉殿前，看着晦暗无光的天地，心中满是凄凉，就连蓬莱镜封印波动他都没有起身去查看。不多时，天空之上飞来一团火红的光球，不偏不倚的落在北辰身边，光球里的人正是青丘上神涂山子赋。

光球散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要不是看清了子赋的模样，恐怕真的要怀疑那光球送来的是个酒窖。子赋两指夹着的象牙白的酒壶，阵阵浓烈的酒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居然是烧刀子，平日里子赋都是喝秋露白的，今日却换了烈酒。

同是天涯沦落人，北辰被这浓烈的呛人的酒气引得眼眶泛红，夺过子赋手中的酒壶便一饮而尽，烧刀子这等烈酒，入喉如火烧，连肠胃里面也跟着烧了起来，北辰倒是希望这种灼烧感可以将自己心中那无尽无极的空洞也烧个干净。

可心中的空洞仿佛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波一波的追随着他，北辰忍不住又灌了一口，明明已经没有酒的酒壶里此刻又满了，这子赋也不知道到底准备了多少酒在酒壶里，看似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好像屯了喝不尽的酒。

北辰本就不胜酒力，几壶烈酒下肚，不一会就觉得头晕脑胀，便放下酒壶调息运气，将那涌上头的酒气散了出去，呼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子赋。只见两行泛着银光的泪珠顺着子赋的脸颊留了下来，那可是九尾灵狐的眼泪，北辰一时竟忘了伤心难过，迅速拿出瓷瓶将那低落的眼泪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