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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长公主之令(157)

字字句句如刺骨,霍余控制不住失声打断她:

“公主!”

她冷声骂他千句,不如一句对自己的诋毁。

那脱口而出的“小偷”二字,如同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霍余心上,让他浑身颤抖。

霍余被她逼得双眼殷红,陈媛眼睫轻颤了下。

她不愿霍余将她当成那个人,而背负那段记忆的霍余会承受多少痛苦,陈媛不知,也不想知道。

可谁让霍余倒霉?

拥有记忆的那个人偏偏是他。

偏偏他又接受了那段记忆,明知她有多恶劣,仍旧不愿放弃。

可难道要委屈自己,而成全霍余吗?

陈媛做不到。

感情这种事,往日陈媛不知,如今尝到点滋味,也只觉得各凭手段,既无法让她低头,那就只能霍余节节败退。

陈媛不否认自己对霍余有好感,否则只需要享受霍余待她的好就是了,何必纠结霍余动心的究竟是谁。

可她在意了,霍余就必须分得清。

陈媛将霍余独自扔在了梅林中,心中有些闷闷地不舒服。

她抿紧了唇瓣,盼秋一头雾水地拥上来,偷偷看了公主几眼,有点云里雾里地试探:

“公主是恼霍夫人吗?”

所以迁怒了霍大人?

陈媛撇了撇唇,霍夫人的话的确让她不喜,但还不至于占据她那么多心神。

盼秋看得出公主心情不佳,左思右想也只能和霍大人联系在一起,不由得道:

“公主就算想让霍大人搬出去,也不必说那种伤人的话。”

陈媛烦躁,她用一种旁人听不见的小声:“可我真的很在意……”

小姑娘瘪了瘪唇,似有些情绪上涌,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将这抹情绪藏起来。

盼秋没有听清,疑惑地追问了句,陈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可盼秋些许担忧,公主往年这时皆情绪高涨,如今抿紧唇瓣,似所有情绪都憋闷在心中,仿佛那年娘娘追随先帝而去时,她将自己关在殿中数日的车沉闷,让人止不住的心慌。

她现在这种状态不适合出现在皇兄面前,所以,陈媛在回廊尽头径直转弯,回了印雅宫。

盼秋抓心挠肝,生怕公主憋出个什么来。

太医一直交代切莫让公主心有郁结,往日公主有什么皆会同她说,这种情况,盼秋很少会在公主身上看见,不由得,盼秋在心中怨了霍余一声。

她端了碗热羊奶进来,递给公主:“奴婢让御膳房的人多加了些糖。”

太医不让公主吃甜食,可现在这种情况,盼秋只想让公主心情好些。

陈媛恹恹地接过。

盼秋试探地小声问:“可是霍大人叫公主不高兴了?”

她想起她离开前,公主和霍大人的对话,脸色沉了沉,只能凭借自己的一知半解猜测:

“公主当时和霍大人说的那番是何意?他将公主当成旁人的替身了?”

陈媛瞥了义愤填膺的盼秋一眼,有点不解她怎么这么敢想:

“他敢将我当成旁人,我非将他皮扒了不可,还容得他现在这般?”

话落,陈媛狠狠一怔。

她内心深处其实根本不觉得霍余有将她当成旁人吗?

盼秋猜错了,一时呐呐的:“那公主和奴婢说说,为何如此不开心,许是奴婢可以为公主开解一番呢?”

宫殿中寂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盼秋才听见公主的低声:

“父皇在时,世人皆道我是当朝唯一的公主,父皇宠我甚过皇子。”

这一点,世人皆知,盼秋不知为何公主会说起这个,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公主此时的情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她不禁呼吸轻了些。

陈媛耷拉着眸眼:“可我知道,这份宠爱不过是我偷来的罢了。”

“皇姐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在皇姐诞生,足足三年,父皇膝下并无旁的子嗣,待皇姐,父皇才是如平常百姓家的父亲,谆谆父爱皆数给了她。”

“后来,为了两国之交,父皇不得不派皇姐去和亲,皇姐惨死消息传来时,父皇身为帝王,竟当场落泪。”

“那时我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我知道,他是将对皇姐的宠爱和愧疚尽数转移到了我身上,他有时在看我,又似乎不是在看我。”

盼秋噤声。

而陈媛的话还在继续:

“母妃同样如此,她自年少就心悦父皇,见父皇待我宠爱,就不断对我好,将原本对皇兄的重视全部放在我身上,我年幼时在寒冬中身披薄纱,曾站在雪中数个时辰,只为替母妃争宠。”

陈媛抬眸,视线飘乎地落在窗外,她很平静地重复了那句话:

“那时,世人皆说我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受尽宠爱,人人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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