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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离歌:克夫新娘(歌三阙之二)(15)

“好什么好?就因为住这破屋子才感了风寒!”逸君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主动伸出胳膊,环在他腰际,“逸君,住哪里没关系,逸君陪着我就好!”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几乎能揣测他眼里的欣喜。

而他,挑起我的下颌,眸子里光亮闪烁,“真的吗?歌?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真的吗?我不知道……只是想藉此浇灭他的怒火……

目光落在如烟提来的食盒上,方忆起自己整天粒米未进。

如烟猜到我的心思,打开食盒,“少爷,少奶奶,你们一天没吃了,先吃点东西吧。”

“是老祖宗要你拿来的吗?”逸君斜目而问。

如烟怯懦地低下头,“不是,是如烟自己去厨房……”

“如烟!你疯了!”我斥责她,“被发现你会挨打的!”

逸君却和我唱反调,“好丫头!以后都得这么惦记你少奶奶!”

“你也是疯子!”我横了逸君一眼,“这是害如烟!”

我每每生气的时候,逸君惯用的一招就是撒娇。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低头和我额头轻轻相撞,柔柔摩擦,“歌!逸君也没饭,肚子好饿呢!让我吃点,别骂如烟了,好吗?”

我愣住了,他也没吃饭?怎么可能?逸君是高家的宝贝,老祖宗怎么舍得让他挨饿?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为卿愿尝长更苦

逸君从如烟提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碗药,依旧扶了我靠在他肩上,“来,歌,先把药喝了。”

浓浓的苦味钻入鼻子,我皱起眉,扭开脸,“不要,好苦!”

“乖,歌!你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听话!”他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我,语气里是浓浓的疼爱。

我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世上真的不多。

宠溺会让人变得愈加骄纵,我便是其中一个。许是,贪婪被重视被宠爱的感觉,我埋头于他胸前,轻蹭,“不喝,就不喝,苦!”

而我忘了自己撒娇的对象是个傻子,或者说孩子。我赖,他比我更赖,“歌,你不喝药,我就不吃饭!”

他严肃的样子像发誓,我扁了扁嘴,有些失望,多希望他继续哄哄我,说些宠溺的话,结果却是我被他要挟……

“喝就喝嘛!”我抢过碗,推开他,一口气把药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再把碗还给他,嘴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

在逸君面前,我确乎是越来越胆大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他不以为然的笑,“当然不是,我亲眼看着逸青开的方子。{}”

“逸青?”我有些惊讶,他不学无术的样子,难道是大夫吗?

逸君瞧见我的神色便有些不高兴,“提起逸青你就有精神了!”

我心里憋气,受了欺负要瞒着不说,还要被他误会,更气的是,还要向他解释,“我没有!只是觉得逸青不像大夫!”

“不大夫像什么?”逸君忽然感了兴趣。

“像……坏人!”我迟疑着,说了真话。

他便高兴起来,提起逸青也不再摆出一副吃醋的样子,“逸青真是大夫呢,他还是学的西洋大夫那一套,要在你身上用,我不准,才开了中医方子。”

我对逸青的话题没了兴趣,示意逸君快吃饭。

逸君却端着碗凑到我唇边,“歌先吃!”

“我不想吃!”染了风寒,本来就没胃口。

“你不吃我也不吃哦!”老办法!他找到了对付我的办法!我这可怜的慈悲心总是被人利用。

“我着凉了!别给你染上!”我想起老祖宗的铁板脸,不寒而栗。

“我不怕!”世间比我更固执地人是他!

于是,这碗饭是在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替中吃完的,如烟把食盒收走以后,他便看着我笑。

“傻笑!”我啐了他一口,含羞脱掉外衣,躺了回去。

窗外冷风一吹,我所在薄薄的被子里发抖。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为卿愿尝长更苦

“是不是很冷?”他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本就冷,加之染风寒,如何不冷呢?

逸君皱眉,“不行,我得去找老祖宗理论!”

“别!”我试图伸手阻止他,却只抓到他一片纯白的衣角……

高家没有一个人看好我,他此番去求情有何用呢?我早已料到结果。

果然,他气势汹汹地回来,冲我嚷,“歌!我陪你!死亦好病亦好,我都陪你!”

我不明,他究竟是何意,却见他“扑通”一声跳进柴房外的池塘,初春的水,其冰冷程度不亚于严冬啊!

我从被子里出来,披衣奔向池边,“你傻瓜!你快出来啊!傻子!你在干什么?”

逸君站得笔直,鼓起腮帮子,“我不出来!若老祖宗不答应你回房间住,我就一直站在水里不出来,我要把自己冷病,我和你一起病!”

他唇红齿白的模样在夜色蕴染下渐渐变得模糊,是雾霭迷蒙了我的眸,抑或是夜色太浓,看不穿?心底渐渐弥漫开来的,是酸酸的疼……

“你这傻子!”轻轻的一声埋怨,我跳入水中,扑入他怀抱。

与此同时,我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淹没在溅起的水花声里。

越过他的肩,看不清岸边那拢春花究竟会开出怎样的颜色……

“歌!你为何下来?快上去!”他用力拽着我的胳膊,要把我从他身上扯开。

我执拗地抱紧了他,呜咽,“不!歌不上去!逸君上去我才上去!”

“不行!”他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大人,将我横着抱起,我的身体便离开了水面。“歌,逸君会保护你,一直,一直保护你!”

一直?一直?那是多久?永远吗?

身上是冷水湿透的凉意,心却暖到了心窝子里。我伏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泪,润湿了他纯白的外衣。

“歌,为什么哭?是为逸君吗?”他痴痴地问。

是为他吗?这一次我无比确定。是!

泪水却愈加泛滥,“逸君,不要对歌这般好,歌不值得,不值得!”在我心里,一直都存在着另一个男人,不是吗?哪怕已是阴阳两隔,亦无可取代!

“不!歌值得!逸君做什么都值得!”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回应他的,是我的泪,愈涌愈多的泪……

这一仗,终是逸君赢了。

老祖宗听了逸君的疯傻举动,急坏了,直奔池塘而来。

而我和逸君终于获许离开柴屋,回到我和逸君只住了一晚的新房。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同时,我亦发誓,从此不可再轻视他,不可嫌弃他傻!

这一路,逸君一直抱着我,不放我下来。我只是伏在他胸口默默流泪,无法坦然接受他这番宠爱。

“歌,不哭,其实我知道老祖宗舍不得我生病的!”他顽皮地朝我眨眨眼睛。

我腮边悬着泪,目瞪口呆,夜色中他眸光粼然,这样的他,谁会想到一个“傻”字?

回到屋里,逸君刚把我放下,老祖宗就发话了“逸君,你出去,我有话和离歌说。”

逸君十分不情愿,孩子气地嗫嚅,“老祖宗……”

“出去!”老祖宗沉下脸,十分威严。{}

今日之事,老祖宗已作出最大让步,逸君想必也明白,不敢再倔强下去,在我耳边低语,“歌,我就在外面,老祖宗为难你,你就喊我!”

我低垂了头不说话,老祖宗的脸色愈加黑沉起来,“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一身湿漉漉的,马上叫人打热水来沐浴更衣!”

逸君看了我一眼,悻悻地退出去。{}

许久,老祖宗都没有说话,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沉闷中乱了节奏。

“离歌!”终于,老祖宗慢悠悠地开口了。

“是,老祖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说离歌,虽然你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但是既进了我高家这门,可就要像个体体面面的少夫人样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是一样也不能缺的。尤其对自己的夫君,以他为尊,讨他欢心是对的,却不是耍狐媚手段,挑着他做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