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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离歌:克夫新娘(歌三阙之二)(61)

心,再度凌乱,方才想起要做的事此时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逸君踱着稳健的步子走至我身边,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里多了凌厉,“诸位都看见了!十三姨太对高家忠心可嘉,准许以正室礼制和老祖宗一起厚葬。离歌,此事你就和管家合计合计,好好办理,无需节省。”

“是!”我应了声。我知道,这是他在提醒我,我,作为高家主母,第一步该做什么;同时,这也表示,他,高家长孙,如今是才是高家最具权威的人……

果然,他接下来便道,“至于二姨娘,空口无凭,胡乱捏造,以致十三姨娘自尽明誓,实应为十三姨娘致死之元凶,原本应严惩,但念在高家如今非常时期,这笔账暂且记下,若有再犯,一并严惩不贷,其他人等引以为戒!”

众人皆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惊异之色毫不掩饰,稀稀拉拉答应着“是”,却在相互交换眼神。

只听逸君继续道,“至于二姨娘刚才所说长幼有序的祖制,我只想说一句,高家从来都是长房掌家,父亲是长子,我是长房长孙,离歌便是长孙媳妇,老祖宗把高家交给她,天经地义!”

他忽的一声冷笑,“还没听说过有哪家是偏房掌家的!你们是不是有谁想要这串钥匙?”

众姨太太原本就被一向“呆傻”的他突然改头换面震住,此时谁敢说个“是”字,纷纷说不出话来,只管摇头。

他便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没有就好!若谁再敢忤逆大少奶奶的话,别怪我不把你们当娘!”

众人均是惊得一跳,这一回是俯首帖耳,齐声应道,“不敢!不敢!”

他面色稍稍缓和,“如此甚好,那各位姨娘也累了,早些歇着吧,管家,按惯例准备老祖宗后事,需要什么,再来少奶奶这里支银子!”

“是!”管家在姨太太们退出后,也随之出去。

稍后便有仵作等来操办后事,逸君携着我回房。

我和他对烛而坐,却是相对无言,我心中有许许多多疑问,均无法问出口,因为我知他难过,不管老祖宗是怎样一个人,但对逸君的疼爱是无可替代的,他虽然常常为了我和老祖宗作对,可我明白,在他内心,老祖宗是他最亲的人之一……

“歌,以后要辛苦你了。”最终,是他先开口。

我一笑,握住他的手,“逸君,有你陪我……”

他轻叹一声,拥我入怀,“歌,事情还没有结束,只怕,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我知道!”我更紧地回拥了他,“我知道……可是,只要有你陪我,生死我都不怕……”

“可是,歌……”依稀,感觉到他的唇轻触我的发,“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离开高家,便可避过这场劫难?”

我恼怒地推开他,“你是何意思?你想休了我?没门!我告诉你,高逸君,如果你敢负我,我……我定先将你变成阉人!”

他扑哧一笑,灿烂芳华,犹如当初,同时张开双臂,等我入怀。

我微嘟双唇,缓缓倚过去,只沾上他衣襟,他便将我紧紧禁锢,喃喃低语,“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休了你……”

声音低婉,余音绕耳,我却莫名感到他的哀楚,情不自禁抓紧他衣襟,心中酸疼一片,“逸君,老祖宗说要我永远陪着你,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

我反反复复强调着“一直,一直”,似在给自己力量,并借以驱散这莫名而来的悲凉,逸君,你可记得,你说过会“一直一直保护我,一直,一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减尽繁华昨日香

这一宿,我们通宵未睡,说了许多许多话。

我似乎明白,为何发生这么多事,老祖宗都一直保留我正室的名分,难道她早就预料会有这一天吗?她说过,我像年轻时的她,可我真有这个能力救高家于水火之中吗?心中很是惶恐……

同时,我亦听逸君说起了他和十三姨太的故事,那也是我心中不能释怀的疑问……

原来十三姨太秋红是老祖宗捡回来的丫头,因为聪明伶俐,很受老祖宗疼爱,年龄比逸君大不了几岁,逸君自幼叫她姐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不出意外,或许会和大多数大户人家一样,做逸君的童养媳,待逸君大了便收她入房。

然,秋红悄然长大,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而逸君却越来越傻,可怜的秋红竟在某天被高家老爷给欺负了……

于是,她便成为高家老爷的第十三房姨太太。

因她在老祖宗身边长大,而老祖宗却把她当逸君的童养媳在养,发生这种事,心中有些歉疚,仍十分疼爱她,将一些权利下放给她,她亦没让老祖宗失望,竟成为老祖宗的得力助手。[]

我细细想来,起初二姨太陷害我之事之所以得到十三姨太帮助,想必也是得到老祖宗许可的。

对于老祖宗,我不知到底是何样感情。她接纳我,强留我,完全出于她的私心,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拥有逸君,这是我一生最为珍爱的东西……

按风俗,老祖宗的遗体要停留三天才能上山,在这三天里,我渐渐对管理高家得心应手起来,同时,也发现,高家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可管家和逸君仍是坚持要将老祖宗风光大葬,于是有了我此次回府后和逸君的第一次争吵。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是以,吃过晚饭,我轻轻回到房间,逸君正独自一人伫立窗口,仰望窗外皎洁月色,淡淡月光倾洒于他身上,孤傲清冷,如绝凡尘。

我心中一疼,轻轻移步至他身后,双臂环绕他腰际,侧脸紧贴他宽阔的背,那一瞬间,我什么反对的意见也没有了,只要他快乐!他快乐,我便满足了……

他没有动,只任我抱着他,窗纸上印着我们重叠的影子,紧密相依……

良久,他缓缓转身,拥住我,只一句,“歌,对不起。[]”

我忽然很想哭泣,不为我们之间的争吵,而为这样的他,如玉的他,风华绝代的他,如今竟也要像个俗人一样,为铜钱银元烦恼吗?

原来,我们都是凡人,谁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

我仰起脸,泪水莹然,“逸君,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管家都去办了。”

他捧起我的脸,温润的双唇噙去我欲滴的泪珠,“对不起,离歌,以后会让你吃苦了……我知你的意思,高家如今的状况,已不堪奢华,可老祖宗辛苦了一辈子,我真的……”

我微微一笑,未等他说完,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我们之间,无需解释,真的,不需要……

顷刻,清辉融融,温情脉脉……

窗外忽然响起怪异的声音,痴缠于唇舌间的我和他倏然分开。

逸君推开窗户,却只见几丛冬日里寂寥开放的白菊……

“我出去看看!你呆着别动!”他急忙开门出去,未痊愈的脚每每走急了便有些不协调,这是我心里的隐痛。

他刚走,一支镖从窗格里飞了进来,准确无误地钉在床方上。

我十分诧异,走上前,发现这镖钉着的其实是一张纸条。

我取下展开,上写:急速离开高家,切忌把自己卷入高家的案子里。

原来是有人来报信的!看来有人不但知道高家的情况,而且还十分熟知我,想救我于水火。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一定是他!我脑中闪过一声戎装的夏生和那个卷发的她……

“歌!什么人也没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沉思间,逸君已回返。

我把纸条递给他看,他的表情凝重起来,忽而又对着我笑,酸涩而勉强地笑,“歌,其实此人说得对,这是高家的事,你完全可以……”

“闭嘴!”我恨不能一巴掌打醒他,老想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把我推开,他这“恶习”就不能改一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