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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路向北(168)+番外

只是,这番话,由她说出来就欠妥了,借小妈的口说出来再合适不过,小妈,关键时候,还说了几句像样的话……

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骂也骂过了,再多说便是泼妇骂街了,于是,退至一边,拉着小妈道,“小妈,既然来了也就来了吧,我想……爸爸也想看看他的……”她颇有深意地看向他,一缕讥讽自唇边浮起。

他心里自是苦涩一片,如今的童一念,说话听起来淡淡的,却句句夹枪带棒,不过,这和她所受的伤害比起来又算什么?他懂……

香炉已撤,他还是捡了三支香,点燃,双手拈香,过头顶,鞠躬,心里默念,“爸,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会照顾好念念她们,您走好……”

童一念冷眼看着,心里已是愤然,爸爸在生时,他屁颠屁颠“爸爸爸爸”叫得顺口又甜蜜,现在,却是一声“爸爸”也不喊了?呵,这也理所当然,人家是警察,怎么会喊一个嫌犯爸爸?那不是自降身份?再说了,他任务也完成了,童家女婿的身份也快到头了,凭什么还叫爸爸?

当下低声对小妈和一菱道,“家属谢礼。”

于是,由她当先,朝着陆向北的方向,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小妈和一菱不知童一念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也不敢违逆,随在她身后跪了。

陆向北转过身来,怔住。

曾几何时,他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笑对一切,无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都是离她最近的那一个;而今,物换星移,她作为家属在他面前跪下,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门,这道门,便是童家的门。自此,那个他出入了两年的地方,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大门将对他关闭,而她,也将关闭为他而开的心门……

一个跪着,一个站着,明明咫尺,却真真站成了两个世界……

心里生生地痛着,他却冷静地点点头,“出殡吧,时间不早了。”

童一念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爸爸的遗像前。

如今的殡葬,都是极度铺排的,若在从前,童氏总裁去世,还不知会是怎样奢靡的出殡仪式,但现在,只能用灰溜溜来形容了,低调得近乎于隐匿,悄悄出殡,悄悄下葬,不引起任何世人的注意力。

自然不会再有豪华的车队,大张旗鼓的鼓乐手,不过是在家里那辆黑色的车上挽了白花,便再无其它……

零落至此,童一念深感对父亲的愧疚,而现在,却还有一个新的问题。

按地方习俗,这遗像是要孝子捧的,必须是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守旧的老人非得要养儿送终的原因。若无儿子,堂兄弟的儿子也是可以的,都是同宗,再不然,便是女婿,这招郎上门的女婿,也就等同于儿子。

可是童知行并无兄弟,这女婿……

想必小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童一念耳边低声说,“念念,这遗像谁来捧?”

童一念便不再多想,双手取下爸爸的遗像,转过身来,发现所有的眼光都集聚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亦在所有男人的脸上扫过,在看着陆向北时,停了停,和他目光交汇,然后,转开,最后停留在杰西身上,双手递过遗像,声音沉着而冷静,“杰西,你来。”

杰西显然没想到会是自己,但是,却从没想过拒绝,干脆利落地接过她递来的遗像,走在了最前面。

之后,便是童一念,捧着爸爸的骨灰盒,随着他,一起走向那辆挽着白花的车。

康祺也随之跟上,给他们当司机。

一直默不出声的贺子翔对小妈和一菱道,“阿姨,一菱,那辆车太挤了,你们就坐我的车吧。”

童一念听见这声音,回头一看,发现贺子翔的车虽然不像这辆主车一样挽着白花,却在观后镜上系了小朵的白纸花,初看不起眼,细看,才知系花人恰到好处的用心,不张扬,不喧宾夺主,不为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在属于他的立场里,默默挥发出他的心意……

片刻间,各人都找到自己的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独独陆向北,没有任何人招呼,也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还在,独自站在原地,颀长的身影孓然寂寥,,在殡仪馆这样的背景里,犹显荒凉……

眼看前面这两辆车都已开始发动,他亦上车,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即便他的存在,可有遮天

☆、第200章 我们该了结了

雨丝淅淅沥沥地飘着,虽有康祺撑着伞,但还是有雨飘在她身上,脸上,渐渐的,左肩的衣服便已湿透,山风一吹,凉意阵阵,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童伯伯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他而生病。”康祺注意到她左边的衣袖已经凝了一层小水珠。懒

她微微点头,不再倔强。

康祺也说过她自私,那她现在是不是开始学着不自私?开始学着为别人考虑?就算她不怕感冒,她也不希望陪同自己来的亲人朋友感冒,所以,回去吧,真正记得一个人,真正悼念一个人,不体现在形式上的,她的心意,她相信爸爸的在天之灵会明白……

在杰西的搀扶下,她领先往回走,经过陆向北身前时,停了下来。

他已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那双原本就过于璀璨的眸子如凝了露珠一样,透亮莹然。

她凝视着他,目光落在他眉心的位置,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扬唇,“陆警官还不打算走吗?这地方可多的是冤魂,一个人留下,只怕会害怕哦!”

他低下头来,细雨迷蒙中,她的瞳,如雾笼烟,他看不清她的眼……

却见她眼眉轻挑,眉梢尽是嘲讽,“哦!我忘了,您可是正气凛然的堂堂警官呢,小鬼看到你早跑得远远的了,是吗?呵……”她放慢了语速,酸涩涌上鼻尖,“陆警官,我们先走了,祝您……夜夜好梦!我爸爸会保佑你的!”虫

她眨了眨眼,眨去眼睫上蒙着的那层毛茸茸的小雨珠儿,清晰地看见,他曜石般的瞳孔里痛楚一闪,曜石破裂,光芒流溢……

轻笑在她唇边掠过,她扬长而去,抖落身后的,是随着他眼里的曜石破裂而碎了一地的心……

而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和身边那棵青松一样,站得挺直。

雨,依然在下,他,已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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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丧事总算告一段落,童一念在康祺的强制看管下,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把这段时间的睡眠给补了回来,之后的几天里,康祺和杰西也一直陪着她,亲自看着她进食就寝,慢慢把她透支的身体给补回来。

虚弱的她渐渐觉得恢复了气力,看来这人还真是不能亏待了自己,否则,她哪来的体力去应付剩下的事?

康祺见她逐渐恢复了正常,部队的假也到了,一再交代杰西好好照顾她之后依依不舍地回了部队,临走时,在她面前欲言又止。

那些想说的话,不说出来她也懂,但她庆幸他没有说出来,却不知,他不说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还没到时机。

他在等,等她真正恢复自由身的时候。

至于那个人,自墓地一别,又玩起了消失,在童一念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童一念觉得很可笑,他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

孩子……

闲暇的时候,她会把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觉这个小东西的存在,心里百感交集,对这个孩子,心里矛盾极了。

只要一想到孩子,自然会想到孩子的父亲,那种恨得牙根痒的感觉恨不得这个孩子从来没到肚子里来过,可是,只要这么一想,马上又会觉得歉疚,不管这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是她身上的血与肉,那种难舍与难离只会让她的心痛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