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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浩荡(180)+番外

作者: 佶野 阅读记录

“真的吗?”

“真的,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吗…

许长宁顶着苍白的一张脸,喃喃道:“那要是过不去呢?”

彼时在许缘竹的墓前,许绍清理了理她的头发,认真地说:“不会的。有哥在,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你还是会有光明的未来。”

“可是哥,我不要你坐牢…”冰冷的会见室,许长宁看着身着囚服的他,哭到几乎失声。

“宁宁,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吧,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散散心,太阳迟早会出来的…”

许长宁捂着脸,想起往日种种,忍不住哭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咯吱”了下,陈安东敲了敲门,轻声喊了下“许小姐”。

许长宁抹抹眼泪,说:“你来啦…”

自从她生了病,陈安东倒是常来和她说话,有时是读诗,有时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静静的待一会儿。

而这会儿,陈安东见她落泪,知她心情定是不好,因而拿着本泰戈尔诗集,局促地站在一旁,待她平复下来,才点了点头,说:“我来给你读诗。”

许长宁的目光同他的目光交汇了几秒,这几秒,对于陈安东来说,极为漫长,漫长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最终他匆忙地移开了视线,挠了挠头,问:“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许长宁的眼睛在他手中的书上停留了一秒,说:“谢谢你。”

陈安东的嗓音确实像是有种魔力,总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待他读了一首之后,许长宁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泰戈尔的诗,我如今最喜欢哪首吗?”

“哪首?”

许长宁从他手中接过那本诗集,翻了几页后,指着其中的一首,说:“这首。”

陈安东顺着那诗看了一眼,低声道:“这首很美,但是很悲伤。”

许长宁不说话了。

午间的风吹动窗帘,她咳了几声,陈安东忙去关窗,屋里顿时一片静谧。

陈安东转过身来看着她,犹豫了下,说:“我要走了。”

许长宁的眼神有了一些波动,她合上那本诗集,问他:“去哪儿?”

“去四川。”

“我听说那里很不容易。”

“总比这里要好些。”

“是呀,总比这里要好些…”许长宁喃喃道,眼睛里一片死寂。

陈安东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你要一起走吗?”

许长宁惊讶地看向他,片刻后,她别过头,眼神重归寂寂,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我是在赌。”

“赌?”

“对…赌,赌你对我有一丝丝的喜欢,让我能够带走你。”

许长宁愣了愣,手里的书滑落在地。

“这是告白吗?”

“如果没有冒犯到你的话,那就是了。”

这一刹那,墙上的钟表重重地摆了一下,书柜里的书落下来一本,许长宁有些动容。

后来她发现,那不是有些,因为她实在是控制不住的想哭。

这不是她头一回被表白,但却是头一回如此动容。

陈安东见她落泪,还以为是自己失言,紧张坏了,忙不迭递了个帕子给她拭泪。

许长宁接过那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后将那帕子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她抬头看了眼窗外,低声问他:

“四川,是什么样子呢?”

陈安东想了想,说:“云雾苍苍,山高水长。”

————————

一眨眼,年关将至。

夜里偶尔有几声炮响,听在何聿秀耳朵里,却乏味得紧,叔母近来常写信来,每一封都是带着些“急急如律令”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催他回家,他却不急,总是推脱,因他还记挂着要和许绍清过除夕。

监狱的接见日是在除夕前一天,这和他想的颇有出入,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早便准备了探监的手续材料,四处运作,准备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许长宁织了条围巾托他带去,他点头说好,两人倒了茶,说了好一阵子话,大部分都是关于许绍清。

她不再谈诗,谈理想,谈她的小秘密。

何聿秀觉得奇怪。

在一个沉默的瞬间,他朝许长宁深深看了一眼,这才突然间发现,许长宁似乎变了许多,以前的神采飞扬没有了,以前的古灵精怪也没有了,当他抬头看向她的双眼,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沉寂。

是谁偷走了她的光?

他还没问,许长宁却率先开口了。

“何先生,我要走了。”

她这一句,打断了他原本的思路,他惊讶地问:“走?去哪里?”

“四川,”她顿了顿,又接了句:“和陈安东。”

何聿秀在她那藏不住的青涩的遮掩中,看到了隐隐的期待和一些不知何时开始泛滥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