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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浩荡(7)+番外

作者: 佶野 阅读记录

程先鹤见他一意孤行,冷笑一声,也顾不上脸色,抱着胸看着他,“何生既如此瞧不上我们,我们自也不会腆着脸强留,只是何先生初来乍到便要搞得我们双方这么难看,怕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呸”何聿秀啐了一声,转身伸攘了挡路的人,抬脚便走了出去。

小雨细如丝,华阳画堂附近未有可乘回江馆的人力车,何聿秀兀自在雨中走了很久,走到街尽头的拐角处才发现有空闲的车。

“爷,上哪儿去啊爷?”

何聿秀抿着唇,在檐下有些呆愣地看着某处,眉头拧着,表情十分非常不好看。

“爷…爷?”

恰时檐角的一滴雨滴到了何聿秀脸上,他抹了把脸,轻咳了两声,回过神来说:“不好意思,去灵丘江馆吧。”

江馆临着灵丘,因此而得名,人力车停在江馆门口的时候,何聿秀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门口四处张望,那人手拿一个黑色带沿儿的软毡帽,神情有些紧张,像是在等人。何聿秀只消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是解知文。

解知文扭头看见他,表情似是松了口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迎过来道:“聿秀,你慌慌张张去哪儿了,我怎么寻你都寻不着,你初来乍到,四处走动倒也要记得知会我一声,省的我担心。”

何聿秀看着解知文,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抱歉,害你担心了。”

说罢,他匆匆进屋,解知文也跟着一道去了房间,“怎么了,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何聿秀上了楼,推开门,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雨水,就着屋内的早上洗脸剩下的水洗了把脸,擦了擦,道:“去了华阳画堂。”

他扭头看着解知文,自嘲般笑了笑,“我要是将事情原委说与你听,你恐怕要吓一跳。”

解知文将手中那帽子放在桌上,看了看他,“怎么,是画展的事儿?”

何聿秀为两人倒了杯茶,一杯递给解知文,另一杯自己仰头喝空,有些冷的茶,味道有些涩,他一五一十告诉解知文,解知文愣了,“那你今天下午便去撤展?”

“嗯。”

解知文闻声愕然,顿了顿,道:“可宁浦不比京都,华阳画堂好歹是宁浦数一数二的卖画的地方,而且程先鹤人脉极广,你又初来乍到,正如程先鹤所言,你同华阳画堂撕破了脸,以后在宁浦在别的地方卖画,是很难做的。”

何聿秀拧拧眉,“你知道我脾气,大不了我便回京都,反正我也受不了宁浦这个鬼天气。”

“唉……竟未想过华阳画堂也会做这等事。”

解知文叹了口气,宽慰了他几句,道:“聿秀,你不要意气用事,前些年你四处游历,一走便是三年,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见了一回,你呆了这么短时间便要走,我可是不许的,我还没带你在宁浦四处逛逛呢。”

何聿秀心里涌出一股子暖意,他看了看解知文,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说:“今早我是想和你好生逛逛宁浦的,没想到被那一通报道毁了心情,我这一趟,来的大概真不是时候。”

解知文沉思片刻,道:“《宁报》今早刊的那篇文章着实出了错,这事儿你没干就是没干,程先鹤做的坏事怎么能全扣在你头上,他在宁浦过得好好的,你灰头土脸回京都还遭了骂名,凭什么?”

何聿秀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万分憋闷,他在屋里踱了几步,一拍桌子,冷哼了一声,道:"你说得对,我是不会走的,宁浦又不是他程先鹤的地盘,我还就不信了,整个宁浦都惯他那个华阳画堂的风气不成。"

解知文笑了笑,抿了口茶,被茶水的滋味搞得皱了皱眉,旋即又松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何聿秀。”

……

此时许绍清透过黑皮洋车的车窗,看了看自家紧闭的铁门,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可奈何。

进去必定又是一番责骂。

许缘竹待妹妹许长宁和他,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许长宁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许家的掌上明珠,哭一哭许缘竹都要捂着胸口心疼的不得了。而他许绍清小时候,陪伴他度过整个童年的,是许缘竹和他那根漂亮的檀木拐杖。饶是如今许缘竹见他年岁大了些收敛了许多,每次见他总还是那副严肃模样。

门房的人过来开了门,大门敞开,他看到了里头那座寂静的别墅,门口那片竹子晃眼儿的绿,几乎掩住了台阶。

还未走到台阶前王福紧着过来传声了。

"少爷,老爷在二楼书房等着你呢。"

许家共有五个书房,许缘竹平生爱好有三,藏书、痴画、贪色。他养书倒是比养人还要金贵,每本书都妥善安放,爱护有加,他则享受不了这种待遇,每日日面对的,是许缘竹板起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