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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同人)国耀永夏(27)+番外

在八十年代里下围棋能拿到职业段位证书,下棋下到成为国家公务员之后,根本做不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那只木野狐……

再厉害的九段又怎么样呢?

反正,钱朝白的母亲最后在她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之后,就将离婚书给了父亲。

而父亲却干脆的签了下来。

可恶的木野狐……

自己当时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同身边大包小包的同学相比,轻松潇洒的背后到底有多凄苦又有谁知道?

结果从那时候起,父女两人一闹翻,这就闹了这么多年。

所以……

钱朝白坐在前台的位置上,处理着一堆琐碎的文件。

看着遥遥无期的一叠文件,然后各种暴躁的站起来,又狠心坐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

妈妈以前说“你和你爸学什么不好居然学这个……没救了!”

忽然间想想,要是父亲没有有足够的天赋的话,那么……

钱朝白揉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当初被妈妈打回家从而没有继续去学围棋……也算一件好事情吧?

毕竟,要是真的把人生全都蹉跎到这上面的话……

不过——

在郭耀吃完饭后邀钱朝白出去一起消食失败后,就自己晃出去消食好——嘴里叼着根现在已经卖到一块的盐水棒冰溜达回来后,看到的就是钱朝白一甩手上的那叠文件,一脸恍若下定了决心的一幕。

“小耀。”

钱朝白就如同那啥11区给力的民工少年漫里的主角一样……一脸灿烂的笑容。

郭耀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世界上,郭耀最胃疼的就是两种表情。

灿烂的不可思议的笑容,以及阴暗的不可思议的笑容。

“来来来小耀,我们去看对局吧。”

钱朝白大力挥手招呼郭耀,郭耀取下嘴里叼着的盐水棒冰,拿着棍子和前者一起去围观对局了。

而钱朝白显然也做好了这个月白干并且丢掉工作的各种准备,现在趁着最后一点荣光,赶紧带着郭耀奔向对剧场外一道围观对局。

其实中午时分,钱朝白的那番被郭耀成为“思密达了吗?”的关于韩国棋士们的情况,完全是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高永夏和洪秀英两人对局,属于韩国内部的争斗这姑且不提;

林日焕六段本次的对手,是在日本国内以长考闻名的加藤成一九段,这一遇上长考派,一上午就蛋疼的总共才下到二十一手,而当对方一想清楚所有的棋子发展,这才开始在无尽的读秒声中一次次落子的滋味,可真是让用眼神围观看了一小会儿的钱朝白都没蛋也疼的存在;

而车厚载八段和自己父亲的对局,从她眼中看来,就要相对而言刺激多了。

在现如今,据说韩国的棋士们已经对直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局部定式熟悉到麻木的地步,而中国棋士们虽然与之相对好一些,但也同样对变化的研究,已经堪称是达到皓首穷经的水平。只要对手下出一手棋来,就能大脑条件反射的想出所有的变化可能。

【这是飞刀泛滥的时代,这是飞刀灭绝的时代。】

在这种攻防拉锯战进行到最后,在执黑的车厚载八段把在天元那子硬拉了出来以后,对弈中的两人双双一先一后的进入了读秒阶段。

钱朝白左右不需要思考,也知道小时候教自己围棋的父亲在看到对方一子都不舍的情况下,必定会让白棋缠绕,接着借势进攻中央,用两子把中央走厚,那么在上边黑棋就差不多完了。

但是,车厚载八段却看到在中央的白棋里有个很不显眼的断点,在最后的读秒声中,硬是抬手一飞,占据缠绕进攻的天王山【注1】。

钱朝白看到这一手后,神色一僵。车厚载这一手挖断,在局面上并不是断点,可一旦下出手后,那么黑棋即便会被连打成一坨,可白棋在腰眼上,就被形成了双打。哪怕任意被提掉一子……那就都是万劫不复。

可钱朝白却注意到,面对这种形式,自己的父亲拈起一枚白子,闭了闭眼睛,随后开始打劫。

也对。

她细细思量,现在最好的应对,也只可能是打劫。

不过,现在黑白双方,谁的劫材也不比谁多。

在飞快的读秒声之中,双方几乎都是凭借着本能在下棋。

身为典型的一名自己不舒坦,那么也要把棋面搅得一团乱让对手也不舒坦的韩国棋士,车厚载现在在之前费尽心血才搅成的混战,现在要面对的窘境就是白棋如果杀掉自己的黑大龙,那么就必输无疑,但如果他把中央给洗掉,那么毫无疑问就能笑纳胜利。

可是——

钱朝白咧嘴一笑。

她爹以前下棋,可都是最喜欢四处找劫材,然后特别赖皮的把自己杀得七零八落,最终结果只能是拱手让出胜利。

两人虽然闹翻了这么多年,但是在这种时候,钱朝白自然当仁不让的站在自家老爹这边。

于是她不担心了,转头去看郭耀。

却只见得她脸上的表情无比严峻的拿着一张棋谱,钱朝白看了开头,就明显的一愣。

事实上,郭耀好歹也被韩光在之前塔矢亮还没来时的早上,两人侃大山的时候韩光兴致一上来,给自己举例说明其实围棋真的不难学。

他举得那个开局例子,就是现在他今天下得这一局的开局。

“这个是……”

钱朝白摸着下巴仔细回想,身后传来一句解说——

“这是中国古典围棋才有的大角图定式。”

看着纸上对局的两人回头看去,杨海九段就站在她们俩的身后。

他朝着两位小姑娘笑了一下,随后才感慨一下,“赵石不熟悉这个开局,一开始吃了大亏后,棋盘上的步调,至今都没能挣脱开韩光八段。”

这也就意味着,赵石他输定了。

随后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可真没想到,韩光居然对这种古典定式都这么有研究……”

“不止这些。”

郭耀喃喃的驳回了杨海九段,但是却换来他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的一个注目。

而郭耀只是在想那天韩光给自己一连介绍的好几种开局。那时候每一种他愣是给仔仔细细说明白了每一种变化的应对之法,而这些应对到底是好还是坏,他也仔仔细细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郭耀自然知道就韩光现在的水平,若是去给别人讲棋那得收一大笔的钱。但是她依旧挺觉得自己当时完全浪费了韩光的一片良苦用心。

所以现在想想,他说自己朽木不可雕,也是有根有据来着。

而杨海在一边给今年刚刚定段成功的乐平,解说起韩光--赵石的这一场对局。

“黑棋没有飞刀,没有手筋,每一手都看上去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却牢牢将局面掌控在自己手里。赵石他根本没办法将局面搅乱,好趁机摆脱自己从开局后就被掌控的情况来。”

当赵石现在用光所有的时间,在进入读秒阶段之后,他拈起一枚白子,举在半空,却迟迟落不到棋面上。

最后他的右手轻轻移开,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低下头。

这一个动作,伴随着他随后用中文轻声说的那一句:“我认输了。”所有人也知道这预选赛最后一轮的第二名胜出者已经诞生了。

“多谢指教。”

韩光礼节上没有丝毫错误的同样用中文回答。

韩光赢了的话,郭耀是毫无压力,而一另一边厢的高永夏,却在被洪秀用征子对付自己时,沉默了三十分钟后,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这一手,绝妙之极。

杨海在看到这一手后,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出黑棋这一手的绝妙之处。

“一子……解双征。”

所谓征子,即是“两边逐之,杀而不止”曰征。

但是高永夏一子破了这一问题后,胜利的天平,就开始不断的往他这边倾斜。

就如同钱朝白之前所说的那样,高永夏在之前的对局中,刀刀直逼对手的大模样,但是却没有和现在这样,每一手都是冲着为了毁掉洪秀英而去。

如果熟悉他师门三代传统的人过来,大概就是吐槽一句:“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把自己当成墙堵在别人前行的道路上呢?”

随后再翻个白眼,一挥衣袖,施施然的走人。

高永夏被自己的老师明里暗里影响的结果,就是在他十六岁时才升上三段。直到现在他看清楚了当初的形势,也咬牙死都不高兴去把花园里那个挖好的坑给填上,反而隔个一段时间有空了就去把那个坑给挖深一点——再挖深一点。

现在他做的事情,和自己老师做的事情又何其相似?

洪秀英身体习惯性的从棋盒里拈出一枚白子,冰凉的棋身从指尖透到他的心上,这才让他清醒过来,不知道如何撑着将手举在桌上,不知道如何说出:“我认输了。”这句话。

‘秀英……’

藤原佐为没有去看成为第三名优胜者的高永夏。他只是担忧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的洪秀英。

眼泪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洪秀英抬起手,打算用衣袖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时,看到一块草绿白格子的手帕递了过来。

顺着拿着手帕的那只右手看去,他看到了郭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