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废太子之后(6)

“不妨事。”曲许氏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温和态度,从镜中看着她,满目的和蔼,“虽说从赐婚到完婚还要有段时日,但今日接了这道旨,你便已算皇家的人了。一会儿旨意到了跟前,你只当是……只当是听自家人嘱咐,不必紧张,大大方方的就是了。”

相较于平日里做出的“母慈女孝”,曲许氏这番话倒算得推心置腹——在这等大事上,往往越是紧张才越容易出错,她劝曲小溪将此看做“自家人”的往来,是真在宽她的心。

曲小溪乖巧地点点头:“女儿记住了。”

等她梳妆妥当,一屋子人就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往正厅去。

到了正厅曲小溪才知道,这一大家子今日没一个睡懒觉的,老老少少都已穿戴整齐。有官位、诰命的穿着官服吉服,寻常家眷也都穿得华丽讲究,仪式感拉得很足。

见她进来,偌大的正厅里静了静。曲小溪不免有一瞬的紧张,很快迫着自己定住心神,去向坐于主位的永平侯——也就是她这个不得宠的小庶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两面的父亲见礼。

“父亲安好。”曲小溪福下身去。

“快起来。”永平侯笑着虚扶了一把,但因并不熟悉,口吻与神色间都染了些父女间不当有的客套。

他满面慈祥地打量着曲小溪说:“日子过得真快,这一晃神的工夫,你都要嫁人了。”

曲小溪含着笑,低头说:“谢父亲母亲养育之恩。”

“好,好……”永平侯显是对她这样的乖巧很是满意,让她在就近的位子落了座,接着便是好一通嘘寒问暖。

过去的十五年,曲小溪好像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话。

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从天色漆黑的隆冬清晨一直持续到天色大亮,外面终于响起一声宦官嗓音尖细的“圣旨到——”,正厅之中霍然安静下来。

曲小溪举目望去,守在厅外的一众家仆都已先一步跪地。甜杏在旁边轻轻一推她,她回过神,忙迎向正厅门口,永平侯夫妇紧随在她身后并肩而行,再往后才是家中的其他亲属。

行至合适的位置,一行人安安静静地跪地。前后脚的工夫,传旨的使者步入厅中,最前头引路的是两名宦官,往后的则是几位礼部官吏。

曲小溪其实在二十一世纪时就听说过,古时宣旨大多并不像影视剧里那样是由宦官宣读,许多重要的旨意都由朝臣来颁,规格更高的圣旨差遣皇亲国戚亲自宣读也是有的。

可轮到自己接旨倒是第一次。她于是不自禁地抬了下眼,睇了眼正当中手捧明黄卷轴的那一位。

只扫了一眼,她就立刻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心里却忍不住在惊呼:好帅!

这礼部官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容色清俊,剑眉星目。曲小溪一时怦然心动,下一瞬,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偏偏是在她订婚的日子里。

“上谕。”男子启唇,满厅地人都深拜下去。

“永平侯府次女曲氏,出身毓秀,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克娴内则。着,册为寻王正妃,钦此。”

他一字一顿地念下来,低沉的声线很好听,曲小溪却莫名觉得听来有几分慵懒。

可她不好探究,也无暇多想,听到那句“钦此”就忙深拜下去,口道:“臣女曲氏,谢主隆恩。”

语毕她微微抬头,明黄的卷轴便端端正正地交到她手里。有那么一瞬,他们四目相对,他眸光深沉如寒潭,她心底一悸。

他转而低了低眼,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恭喜。”

“……多谢大人。”曲小溪轻道。

一家子人至此才敢陆续起身,这礼部郎官又朝永平侯一揖:“恭喜君侯,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大红的官服衣袍在透出潇洒。永平侯忙道:“大人留步……”

那人足下一顿,清淡地转回身。

永平侯赔着笑上前作揖:“在下先前听宫里的意思,是说礼部周尚书要亲自来宣旨。这位大人瞧着面生,不知周尚书……”

“哦,不巧,周尚书昨夜突然身子抱恙,便遣了下官前来。”对方和和气气地解释道。

永平侯闻言,知晓宫中对家里并无不满,暗自松气,又揖道:“有劳了,改日在下再去探望周尚书。”

“告辞。”男子颔首,遂带着随行的官员与宫人,大步流星地离开正厅。

曲小溪忍不住地多看了眼他的背影,心底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子复杂来。

一则是觉得不真切,就这么几句旨意的工夫,她将来的归处就定了;二则是,还有些无奈。

她原是不在意自己嫁个什么样的人的,在二十一世纪时她就是个独身主义者,到了古代虽知必会嫁人,却对这事也没太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