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贸告诉陆天豪的事情很简单：大昌内部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了，股东大会即将召开，我下台是早晚的事。大昌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不能被一帮因为自己投了钱就以为自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的笨蛋给毁掉。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是我唯一能信任并有能力办好这件事的人。
陆天豪问姜清贸想怎么做，姜清贸的语气很阴森。他说：“我要让大昌破产。”
……
下一刻陆天豪已经出现在姜清贸的办公室中，坐在那真皮大沙发上，房间中只有他和姜清贸两人，连窗户的百叶窗也已放下。
陆天豪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问姜清贸：“姜叔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姜清贸扔给陆天豪一叠资料，陆天豪随手打开翻看，那是一份关于姜清贸新近投资的那家从事娱乐圈的公司“嘉鸿”的资料。
姜清贸说道：“我需要时间。股东大会照例是在来年的二月份召开。那个时候企业分红已经完成，大会召开的目的是决策下一年的经营方针。监事会提出提前召开股东大会的理由是我在嘉鸿的投资过大，有盲目投资之嫌。我需要一个理由来阻止大会的提前召开。”
“难道监事会不是以那三千万为理由要求提前召开股东大会的吗？”陆天豪有些惊讶。
姜清贸微微一笑：“所以说，这就是你嫩的地方了。股东大会的提前召开是有很多条件限制的。为什么当初我秘密划到大昌兴业中去的款子是三千万而不是五千万？就是因为这恰恰是董事长可以越过股东大会的职权所在。假如以这个理由提前召开股东大会让我下台，那显然是不够的。可是投资在嘉鸿上的资金，足足有八千万。只要监事会认为这笔投资不合理，他们就有权提议提前召开大会。那时候，再和我清算那笔三千万的帐户也是很正常的。”
嘉鸿公司，也就是那家完成陈芷琳来九州的演唱会操作事宜的公司。这家公司先后投资了一亿四千万的资金在里面从事娱乐圈产业活动。这其中，就有大昌的八千万资金。虽然说娱乐圈的水很深，但是不能不承认，姜清贸实在是个很有能耐的人。这家公司创办到现在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接连完成好几个大形娱乐项目，小赚了一笔。目前嘉鸿内部已经找来了国内几位出名的音乐制作人，正打算捧几个属于自己的歌手，为他们出版专辑。监事会对嘉鸿的攻击显然是借题发挥，真正的目的还是大昌兴业。
“要怎么才能阻止股东大会提前召开？”陆天豪问。
“简单。监事会不是认为嘉鸿不成气候吗？我就干脆让嘉鸿倒闭大吉。”姜清贸冷哼道。
陆天豪吓了一跳：“姜叔，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姜清贸一拍桌子喊：“这都是他们逼我的。周康这次背着我拉拢了不少股东，借着这兴业的东风拼命地对我实施打击。四海找我谈收购的事，也被他得了风声，他干脆放出谣言说我私下收了郭自刚的好处，所以已经同意了把恒达光学卖给郭自刚。如果我真得为大昌着想，我该参与政府竟标，利用恒达现有的技术实力，把这项工程给拿下来。这将对大昌今后开辟新的市场发挥巨大的作用。这个该死的混蛋，他明知道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去获得竟标的！那是四海盯上的肉！”
想不到周康也知道了四海收购恒达的真正目的。
姜清贸围着桌子饶了两圈，接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说：“关于对嘉鸿的投资，是董事会的一致决定。监事会仅仅攻击我是远远不够的。不过他们既然要借这块招牌，我就干脆把这块招牌把他们给拆掉。嘉鸿一倒，大昌必受牵连。假如在这个时候召开股东会议，撤换董事长……嘿嘿，要知道生意场上，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方是债主的……”
陆天豪听得心中一颤，他的脑子里已迅速活动起来。只是短短数秒钟功夫，他已经想到多种可能。
陆天豪悠悠地问：“姜叔叔，你希望我怎么做？”
姜清贸冷然回答：“监事会提出申请后，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正式召开股东会议。在这段时间里，我要你出任嘉鸿公司的总经理。我会向你提供不少于两个亿的资金，然后你必须在这一个星期内让嘉鸿破产，然后把所有资产迅速转移到我指定的公司帐户上去。”
“然后你再利用这笔钱反向收购大昌？”
“没错！”
陆天豪苦笑了起来：“姜叔叔，你这是在逼我犯法。这种事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的。”
姜清贸傲然道：“我是董事长，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嘉鸿一倒，那帮股东们都会急。他们要想收回损失，就必须接受由我来继续领导这个集团，因为除了我，没人可以做到。周康也不行。你放心，破产的事情我早就准备好了。即将破产的公司，不会只有嘉鸿一家公司。所有的钱经过层层手续最终都将会流到海外再转回来，以投资者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大昌。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人能挚肘我的发展计划了。”
“果然是个好计划。有你这个董事长暗中操控，想要让大昌面临财务危机到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大昌流出去的钱再转回来，大昌再来玩个资不抵债的把戏，你就可以顺利地利用少量的资金来掌控整个企业集团了。用企业的钱来收购企业，姜叔叔你果然是打的好算盘。这事的后果想必就是由我来坐牢，而你老人家重掌大权，大昌集团破而后立吧？”陆天豪说话时不乏挖苦与讽刺。
这种做法固然精巧，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有人勇于承担资产转移时产生的一切不良后果。说白了，就是需要替罪羊。
姜清贸苦笑了一下：“这正是为什么我要找你的原因。我想，凭你和婉儿的关系，会愿意帮我一把的。你放心，有我帮你疏通关系，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最多只需要坐一年的牢就可以出来。你出来后，我就会把婉儿嫁给你。你该知道我就婉儿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你就是整个大昌唯一的继承人。”
这，才是姜清贸看中自己的原因吧。陆天豪笑。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不仅人精，更要心狠。必要的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算进去。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这样的条件，对普通人来说，恐怕的确是很有诱惑力的。而他也相信姜清贸有这个能力做到。
可惜，姜清贸还是料错了一件事。
陆天豪站了起来，向姜清贸鞠了一躬后说：“我想婉儿没有告诉你。就在前两天，我和她正式确立了朋友关系……我是说真正的，只属于朋友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叫张小雅，是个漂亮而温柔的女孩。对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对嘉鸿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我怕也是无能为力了。顺便说一句，我是渴望将来要从政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有案底的生活的。当然，你的事，我会替你保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姜清贸彻底呆住。
第六十七章 树上的果实
回去的路上，陆天豪一直在问自己一件事。
假如自己的女朋友现在是姜婉儿，那么他会不会答应姜清贸的要求。
这个问题很复杂，陆天豪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否认的结果。姜清贸太小看了自己，纵然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一系列出色的商业表现，依然小瞧了自己的自尊。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姜婉儿就同意姜清贸的提议的。
事实上，如果姜清贸信任自己的能力，自己或者有办法帮他解决这次的危局也说不定。不过老狐狸自己把算盘打得太响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其他人的能力。
或者，这就是身在局中的原因吧。
红海……走得本就是一条血与搏之路。不仅搏市场，同样搏内部。而陆天豪的渴望，就是跳出这血腥的红海，回归那蔚蓝开阔的蓝海中去。尽管，那更可能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