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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227)

众人皆是一楞,眼前同时一亮。楚鑫林更是一拍脑袋大叫起来:“对啊!解铃还需系铃人。文妃的算计我素来知晓,她既敢如此作为,除非她真想死,否则她必有后手。”

浅水清眼中杀机暴现:“看来,还是得找这位前朝娘娘好好谈上一谈了。”

……

荣萱宫里,姬若紫痴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入宫已十年了,曾经年少无知的心,在那一番番充满尔虞我诈的算计中,早变得深沉冷漠起来。她十四岁入宫,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这三千多个日夜里,到有大半是守在空闺之中。

先是做秀女,然后良人,淑仪,一步步升起,直到最后成为文妃,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这些年里,她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次暗算,她暗算人,也为人所算。

直到四个月前,天风人打下三重天后,她知道这个国家终于快要结束了。

那个时候,宫里的人也少了那份争宠斗艳的心思,每日里惶惶恐恐,而她,却已经在开始考虑后路了。

她跟随羽文柳三年,虽不懂政治,却凭着女人细密的心了解到许多东西。比如说,止水若败,则再无幸理,羽家王室满门皆死,只是早晚之事。自己贵为王妃,殉葬是最好的结果。

天下好笑之事莫过于此,你费尽心机,不惜一切,最终得到了王上的垂青,争取来的,却只是一个死亡的命运。

反到是那些白头宫女,因为一辈子都没机会亲近过君王,反到有可能免死,那幸运些的,甚至还能借此出宫嫁个好人家,从此余生无忧。

她不服,所以终于放下一切,主动为羽文柳提出各种救国之策,但是羽文柳置若罔闻,根本就不理会她,反而将她冷淡。

她心中绝望,但天性却绝不放弃努力,待到有关于浅水清的事迹一次又一次传到她耳边时,她渐渐发现,这个人,却有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个人,他有才有能,无法无天,他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不怕。

他,正是那个唯一能救自己的男人。

荣萱宫里曾经被拿走的陈设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一切就象是又回到了自己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浅水清想说明什么,她心里有数得很。

那把象牙小梳历来是她最喜欢的,只是这刻身边无人,她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对镜梳理那一头如云秀发。

身后的大手轻轻拿过那把牙梳,用一把温柔而好听的声音询问道:“请问娘娘,要梳理个什么样的发髻比较满意?”

姬若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堂堂天风将军,走起路来竟这么悄没声息的,到把人吓了一跳。”

浅水清回笑说:“你不是早从镜子中看到我了吗?”

姬若紫在镜中抛着媚眼回答:“那镜子,是照自己用的,不是照别人用的。正所谓,以镜为鉴,可正衣冠啊。”

浅水清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头发:“那这以人为鉴,就可知行止了。我以文妃娘娘为鉴,今个可算是好好受教了一番。”

“所以堂堂虎威将军,就亲自来为我这个罪人梳发了?”

“古有溜须之相,今有梳发将军,我浅水清也是不敢让古人专美于前的。”

姬若紫抿着嘴笑:“将军到是好修养,好学识,我到是没听说有哪个古人为人溜须的。”

浅水清微微一笑:“娘娘也是好胆识好气魄啊,我也没听说有哪个娘娘敢在此国破家亡之际,动辄挥刀杀人,将那胜利的一方逼入到不堪境地的。”

“既如此,你为何不杀了我?”

“那也得看,你想不想死。”浅水清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回答。

两个人的眼神在那一刻,做了个星火灿烂的交集,彼此之间竟同时震动了一下。

浅水清那握着长发的手,微微紧了一下,拉动着姬若紫的头向后仰,同时紧紧捏住她的香肩冷冷道:“你现在之所以没被下在狱中,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些兴趣。你既敢当着我的面杀人,那么这后果,你也该知道。”

姬若紫吃痛闷哼一声:“无非为天风人统治此地,增加了些难度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但是我铁风旗的处境,可就有些不妙了。”

“浅将军既然敢来,应当就不是怕死之辈。”

“战场上输了,我没话可说。输给一个女人,我可就不太服气。”

姬若紫吃吃娇笑起来:“那么将军恐怕又要输我一次了,因为将军若想解决此事,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浅水清冷冷地看着她:“说。”

姬若紫站了起来,一扬头,将满头秀发重新从浅水清的手中扯了回来。

她眼中流出无限霞彩,下一刻,她樱唇轻吐:“立刻娶我!”

第四十八章 文妃(4)

那一天,浅水清可以说是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离奇的一件事——一个降国妃子对他这个灭国敌将提出娶她的要求。

这可以说是他遇上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胁迫,而面对如此香艳的胁迫,浅水清也只能无奈道:“想不到亡国之妃,竟然也所志非小。”

姬若紫一双芊芊玉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胸膛前:“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我们女人,这一生的智慧都用来怎样挑选一个好男人,拥有一个好男人之上了。”

“可惜我不是好男人。”

“惟其如此,方显将军大丈夫真英雄之气概。”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姬若紫幽幽回答:“那么沐将军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心爱之人的下落,浅将军也将因羽文柳之死而陷于天下问责,铁风旗的战士想平安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又要增添许多风险,最重要的是……”

姬若紫的媚眼如丝,勾魂动魄:“浅将军可是白白放弃了能让你成为一个快乐男人的机会呢。”

浅水清的胸前衣物,在姬若紫柔若无骨的小手滑动下竟已轻轻解开了,那只手就象一条小蛇,在那赤裸的胸上游走着,带出男人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浅水清的眼微微眯了起来,他冷笑道:“宫中女子,果然个个精通狐媚之术。不过你看起来还是太天真了些。你可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手段是可以超越你们女人的那些小心思的?一点苦刑,就可以让你把所有不愿说的都说出来。军人都是粗野之辈,和我耍心机的不是没有,但有许多人纵有那心眼万千,也抵不上迎头一刀。你可要试试?”

姬若紫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微扬螓首,正视浅水清:“浅将军为了自己军中兄弟,杀衡长顺,打南北二关,劫掠天下纵情杀戮,凡事只求胜利不择手段,这些我都听说过,要说这样的人不敢对一个女子动手,那自是荒谬的。不过将军可知,女人的决心一旦下定,就再不是怎样的威胁可轻易改变的了。今天浅将军既已经见识到了女人的狠毒,女人的狡诈,那么不妨也就见识一下女人的坚忍。我只劝浅将军动手时千万小心一点,别一旦下手过重,真把人逼死了,那么将军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浅水清微微一楞,老实说,在他之前,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会是这样。

云霓外表温柔心地刚强,夜莺却是外表刚强,心思细腻,而眼前这个姬若紫,这个女人却是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做事果敢刚决,丝毫不比男人差了。她在这后宫之中侵淫十年,早练就了一身水火不入的功夫,真要和她比狠比毒,浅水清也只能甘拜下风。

老实说,浅水清的确不是对女人就下不了手的那种男人,但也绝不是随便就会对女人动辄出手的男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浅水清始终认为,当一个男人对女人使用到武力手段时,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已经无能到要使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

这说明他已经输了。

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楚鑫林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政治,是一种充满了妥协与交易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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