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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276)

而今天,在通过风鸣峡谷这段路上,仅通过其表现,就可以看出其前锋营战士的士兵素质,同时也可以分析出整支军队的素质。

探路的士兵发回安全的信息后,止水大军并没有立刻一窝蜂地钻进风鸣峡谷中去。

一支前锋营千人队首先穿过峡谷来到出谷口,在这里匆匆建立起一条临时防御线,同时命令两支百人卫队沿着山崖两侧做少许的向上攀登。

另一支千人队则盘踞在入谷口处,做着同样的防备工作。

经过正规训练的止水军人到底也没有抛弃他们所接受过的东西,在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上做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这一切全部完成后,前锋营向后方发出安全可通过的信号。

信号旗在小坡上摆动,招展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旗语,不是精通此道的人,根本就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整个护民军里,也只有石容海的部队才有资格使用旗语鼓号表达意思。

然而山顶密林里,一双眼睛却在死死盯着山坡上的信号旗,做出同步的翻译:“山上搜索仍在进行,山下基本防御已经完成。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敌踪,峡谷内道路通畅,马儿安静,顶峰处也没有惊鸟,确认安全可通行。”

战马,不仅是士兵们最好的伙伴,同时也是一种可以用来预警的有效动物。马儿天生的灵敏,对隐藏在附近的大批敌人总会早人们一步提前有所警觉。

惊鸟炸林,更是代表林中有伏兵的一种体现,不过这种表现并不是如人们想象中的尽善尽美,事实上如果林中出来了猛禽凶兽,也会出现动物炸林的情况。但是和其他察敌方式结合在一起,依然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有效的察敌方式。

战争中总是充满了矛与盾,士兵们有观察敌人的方法与手段,同样也有躲避探察的各种方法。

有时候你所依仗的手段,要不了太多时间就会为敌人所破解,人们总是破解与被破解中相互学习,相互进步。而他们比的,就是谁比谁更早一步,更快一步罢了。

比如战马虽可预警,但是其预警范围过小,预警内容不详,遇上虎豹猛兽类更是会发出假警报,对静止的少量敌人却难以察觉。

惊鸟炸林更是可通过提前进入先一步驱逐鸟群为手段,避免大批飞鸟惊动从而引起敌人注意,因此世间万物,总有办法可应对,可解决,不存在一成不变的战术。

林中的声音在沉稳中带着不齿,显然是对对手的探察手段充满了不屑。

沐血部拼尽全力,也要和对手打斥候大战,为的就是要让对手便成聋子,瞎子,再没有得力的战士可以帮助石容海躲过这场早在计划中的伏击。

这是一场战争中的惊天豪赌,赌的是碧空晴一定会赢得西部战场上的胜利;赌得是石容海一定会在得到大梁城有危的消息后带兵回撤;赌得是对手的精英斥候在前段时间的大战中已经丧失迨尽,再没有多少优秀的士兵可以为这场早已准备许久的伏击战提供出可靠的安全保障。

这场赌局的策划者从一开始就把南部战场的命运和西部战场紧紧牵连在了一起,也从一开始,就为这场伏击战做族了精心准备。

没有西部战场的胜利,就注定不可能有南部战场的辉煌大胜,同样的,没有这边战士们奋勇无畏的献身,也不可能有今天这场伏击战的顺利进行。

在十数个日夜不停的奔逃过程中,他们忍受,他们拼杀,他们全力拼搏,将一切希望都放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因为只有这样,石容海才有主动进入伏击圈的可能。

随着安全信号的发出,石容海的大军终于开动了。

他们变成一条长长的蛇形阵列,松松垮垮地走入谷中。后方的指挥将官们不住的大声吆喝着,催促着士兵快速通过。

他们或许并不相信,战争打到这种地步,还会有人在这里对他们进行截击,但是身为军人,天性就不允许他们将自己置身于这种险地之中。

那一刻,石容海看着大军缓缓没入这狭长而崎岖的山谷之中,一双眼睛却再次眯了起来。

不知为何,隐隐然间,他有种不测的感觉。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由何而来,或许是军人天性对危险的直觉,或许是由于作贼心虚后对各方惊恐的无奈,或许是天性就不相信浅水清在南部战场的战争会这样草草了之,总之,这一刻危险的感觉就如一张遮天的大网紧紧地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空。

他沉声问:“为什么进去巡逻的士兵还不见出山?”

何文道:“哪里有这么快就出来,石将军怎么了?”

石容海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段时间的仗打得有问题,但说不出问题出在哪儿。我现在有种直觉,好象前面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

方辉笑道:“浅水清是很狡猾,不过沐血部如今在我们后方,他们没能力跑到我们前面来设伏。碧空晴现在还在大梁城,他也没可能跑过来堵截我们。浅水清本人目前更是如丧家之犬,被易星寒追得惶惶不可终日。要说咱们刚刚领兵回撤,前路就设了埋伏,只怕他浅水清的能耐大得就有些过分了。别说他不可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就算他安排好了碧空晴一旦得胜就进攻大梁城,以逼我们回援,他又哪来的士兵来打我们的伏击呢?我看石将军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是啊,哪来的兵来打伏击呢?石容海微眯着眼遐想。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蓝草坡。

当初他之所以会上当中伏,就是因为浅水清突然变出来的那批士兵,让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才导致了那场大败。

那一刻,石容海的眼神收缩如针,放出凌厉猛慑的光芒,大叫道:“不,不对!浅水清最擅长玩秘密藏兵的把戏!他肯定暗中调集了一支部队,他等的就是现在!峡谷里一定有埋伏!打旗号,后队转前队,立刻出山!”

轰!

随着旗帜招展,山顶一声轰然巨响,巨大的石块隆隆滚下,彻底阻断了石容海部队的归路。

……

嗽!

红色小箭以裂云追日般的速度在幽暗密林中划出一条诡异长弧,奔向从林中奔出的离楚。与此同时,无双飞快地抱着夜莺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冰冷而高傲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丛林的阴暗处,离楚敏捷的跳跃,轻易躲过了这要命的一箭。

丛林中最优秀的两名猎手在这一刻相遇,他们彼此熟悉,彼此了解。他们能够轻易地射中每一只猎物,同时也拥有躲避对手攻击的能力。往往对手的弓一扬,箭尖上的寒光一闪,他们就已经知道对手要射自己的什么部位,将以如何的角度发射,又该采用怎样的方法去躲避。

在这里,一对一的角逐之中,所有的军事技巧再不顶用,惟有猎人那接近野兽般的直觉,与自己超强的战斗技巧,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长弓在手,离楚站在一棵树的旁边,箭尖遥指无双那挡身的大树:“出来吧,别再这么躲躲藏藏了。当初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同样不是。你不是已经做了荆棘营的营主了吗?你可知道,我就是为了你才参加的护民军。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再来一次对决。和上次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你我还只是切磋。但是现在,你我之间就只有生死对决。崖无双,不要再躲了,身为军人,战斗是你我的本职,退缩与躲避毫无意义!”

树后,无双低低的冷笑声传了出来:“肆意折磨一个女战俘,你也配做军人?”

离楚傲然道:“你可以问一声你身边的女人,我可有动她一根指头。你我都是丛林中长大的,我们杀人,杀野兽,布置陷阱,追踪猎物,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却都为了生存。折磨生命,那不是猎人应当做的事。护民军干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和你再交一次手。止水是灭也好,存也罢,都与我无关,不是每个人都会为这虚无飘渺的国家去卖命奋力。天风军固然凶狠,护民军同样不是善类,我没有兴趣和他们为伍。今天我站在这里,只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和你做对决,这是我们猎人的尊严与骄傲,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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