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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306)

曾几何时,他抢走了自己的女人,夺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甚至还大模大样带着自己的兵来到了这里。

曾几何时,这些沙场男儿是只忠于自己的部下,而现在,却成了他浅水清的人了。

还有谁,还有哪个战士,将他这铁血镇督放在眼里?

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跨前一步,沉声道:“两千人太多了,沐血,本督命你立刻撤走一千八百战士,只留二百人即可。”

他不招呼浅水清,那是他知道招呼了也没用。

沐血抱拳回答:“回南督,属下是铁风旗将士,士兵用命,惟上命是从,南督之命沐血不敢从之。”

“难道我的命令就不是上命吗?”

“却是要经过浅将军的转令,否则便是越级指挥,若掌旗反对,属下有权不从,此乃军规,不可轻易改变。”

南无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愤怒,却不出预料,铁风旗的战士,他早已指挥不动。

他看着浅水清,眼中喷薄着的火焰足可将人融化,却憾不动眼前这难缠的对手。

浅水清,由何时起你竟已变得如斯难对付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冷冷的说道:“浅水清,你虽是铁风旗掌旗,却还是我铁血镇辖属,本督命你立刻撤出大部人马,你可打算抗命?”

浅水清微笑道:“南督有命,属下怎敢不从,只是南督现在戴孝在身,暂不在职,此地也不是军部,时间更不是处理公事的时间。南督的命令好象既就用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了吧?还请南督先回一趟军部,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以正式发函的方式命令属下,属下才敢有从。不过说起来,此番战归,铁风旗下将士都在假期。小将以私人身份邀请属下士兵来家中小聚,当也算不得犯了什么军法军规,南督若是硬要命我撤出他们,怕是手伸得太长,管得也太宽了些吧?”

他言辞彬彬有礼,语气却冰冷坚硬,刺得南无伤浑身发颤,良久,他才缓缓道:“浅水清,你说得对,是我管得太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手下,你就一天要听我的命令。你还是先不要太过得意了。”

那个时候,浅水清把头凑到南无伤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就快不是了!”

第十四章 意在天下

简单而直白的话语,仿佛一支穿心的利箭,刺透了南无伤的胸膛。

浅水清的口气淡定,眼神自信,充满了无畏与果决。

这是一场非死既生的较量,再不会如前般点到为止。既如此,便豪言壮语一番又如何?

南无伤的胸膛起伏如浪,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强自遏制着自己不发作。铁风旗如今兵逼相府,眼前的局势,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南门一老二少,纵然在朝中可手眼通天,此时此刻,却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南山岳即使没听到那句话,也知道不会是好言语,干笑了两声:“看来浅将军是下定决心要在此驻扎了。好,好,做事雷厉风行,敢做敢当,老夫是佩服得很呢。假以时日,定是我帝国栋梁之才。改日老夫一定登门拜访,向将军请教这沙场纵横之道,到时候还得请将军一赐教益了。”

浅水清立刻道:“南相是当朝重臣,两朝元老,赐教于南相,那是折杀末将了。且末将一介武夫,不过是依仗一个杀与勇字,方敢为人所不敢为,实无其他长处。这登门拜访一事,还是免了吧。”

南山岳眯着眼看浅水清,口中咀嚼着浅水清说过的话:“不过是依仗一个杀与勇字,方敢为人所不敢为……原来如此,终是我看错了你。呵呵,浅将军说得好啊,虽言简而意赅,不过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正所谓朝闻道,夕死足矣,老夫是真心想向你请教呢。”

浅水清冷冷接口:“道不同不相为谋,相爷还是免了这一茬吧!”

南山岳的身体剧烈地震颤起来,却不得不压下这口气,忍了这一回。

南山岳哆哆嗦嗦着回去了。

尽管他一转身,就能回到自己的府中,这几步却走得如此艰难,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界。

浅水清目送着南家的人回到府中,看着那两扇大门缓缓合拢,浑身的压力逐渐舒减,心中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剑拔弩张的环境,针锋相对的对话,笑里藏刀的问候,暗含杀机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仿佛是在死亡的悬崖上行走,感觉每时每刻都能掉下去,却终须挺住喽,站直喽,才有资格和眼前这强大的对手做正面对憾。

感觉很累,却很舒畅。

“明天的朝会,怕是要很精彩了。”沐血突然道。

浅水清却悠悠道:“也许不在明天,也许就是现在。”

话音落,一骑快马从胡同外飞纵而来,马上是个小太监,对着浅水清等人叫道:“陛下有旨,命令铁风旗掌旗浅水清立刻进宫晋见,不得有误!”

苍野望的消息,来得到也够快。

……

勤政殿是皇帝批阅奏章,处理国事的地方,同时也是早朝之后接见一些官员进行特别谈话之处。

此刻殿中央的三足鼎正燃着袅袅香烟,皇案的背后,苍野望负手而立。

殿后大墙上,一张硕大的地图几乎铺满了整张墙壁,一直延伸到殿顶。

苍野望如今就在看这张地图,他看得如此认真,以至于值勤的官员喊了三遍:“铁风旗浅水清求见陛下。”他才刚刚听见。

“让他进来吧。”他随口说,却不转身。

于是浅水清进殿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苍野望那雄浑的背影。

“臣浅水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苍野望缓缓转过了身躯。

第一眼看到苍野望的脸,你会觉得这是一张普通无奇的瘦长马脸,长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上,有着一只显眼的鹰钩鼻。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苍野望的额头很宽,圆润饱满,其脸轮廓的线条却极其粗犷。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分外的强硬姿态,在加上那深凹的眼窝,如刀削般笔直的双颊,还有那望而令人生畏的眼神,不言自怒的帝王神情,分外让人有一种震撼之感。

真正的帝王之相,总是能在第一眼就让人兴起膜拜之感,苍野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若从表面看,那么这个人,果敢,强硬,气魄恢弘偏还带了一点点残忍和凶暴。

苍野望的眼神在浅水清的身上仅是略停留了一刻,便淡淡道:“你起来,到朕的身边来。”

“臣不敢!”浅水清大声回道。

“你若不敢,便是抗命。”

简单的话语,却充斥了不可违抗的力量。

浅水清站了起来。

苍野望重新转了回去,背对浅水清:“到朕的身边来,看看这张地图。”

这是浅水清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式面见皇帝,心中不是不紧张的。事实上大凡官员初见皇帝,总难免心中忐忑,惟恐举止失仪,皇帝怪罪。就算浅水清天生的胆大包天,在一国之君的面前,也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安。但他没想到,刚一进殿,皇帝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一个问题也没问,一句责难也没有,就是那样简单随意地说,到我身边来,陪我看地图。

自己该怎么做?

学习那些大臣们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口称不敢与陛下并列,直到将脑袋磕出血?还是大模大样走过去,就这样照皇帝的吩咐去和他站在一起?真正是难煞人了。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时间思考的。

浅水清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站在了苍野望的身边。

让他对皇帝下跪,他没意见。让他象条狗一样大喊大叫说臣不敢与陛下比肩这类的话,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既如此,不妨坦然面对。

眼前的地图,赫然是一张观澜大陆的全图,图上山川纵横,河流分步,丘陵草原,河海江湖,一一分罗密布,用不同的线条将其勾勒,描画,并在图的下角做出注解,甚至还着以颜色,以做区别。也就是从这张地图上,浅水清才真正对整片观澜大陆的地形有了一个全面而清晰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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