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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329)

“此外,忠言一定就逆耳吗?谗言就一定好听吗?却也未必吧?”

“赋税乃是国家收入,若为做贤君故,就随意降低赋税,使国入减少,国势衰微,这样的贤君,贤到是够贤了,只怕离亡国之期却也不远。至于说心怀苍生黎民,那到是对的,只是如何个怀法,如何个对待法,却是需要实际的行动,而非口上喊喊的。每日里喊着心怀天下而拿不出任何实质性行政策略之人,只怕最终对不起的,还是自己国家的百姓,空有善意,又能如何?”

苍澜听得直翻白眼,大有昏昏欲睡之势。

公孙石立刻道:“比如说现在吧,臣教导太子功课,太子却无心听讲,既如此,就不得不拿出些办法来。若臣能为太子带来些新鲜好玩的东西以吸引太子,则此类行为虽属佞臣所为,其目的,却是为太子好,如此一来,同样的行为就可做两般解释,忠奸孰难辨啊!”

苍澜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你说说,你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

公孙石摇头晃脑:“太子若肯听我讲完这堂课,臣就带太子出宫游玩,如何?”

好比是一笔交易,苍澜的精神大振:“这可是你说的,父皇要是怪罪下来,你得给我担着。”

“只要太子能交出功课来,有再大的麻烦,臣也能为你担着。”

“那好,你说我听。”

公孙石满意道:“那么刚才臣现在就告诉你何为君王之要,你以前学过的东西,臣怕是要给你全部推翻了,因为这第一件,臣就是要告诉你,天下无永远之贤臣与佞臣,惟有能臣与无用之人。君王眼里,贤而无用者,当去教书育人,而非执掌国政。因此君王之道,首在知人用人……”

这堂课,上了有整整一个半时辰。

太子少有的听话,没有做任何喧闹。

公孙石告诉苍澜,为君者不必事必躬亲,也不需要对天下任何事都能理解明白,最重要的无非是确立明确的国纲与行政目标,然后在这一基础上,进行对人才的选拔。在这里,君王的用人之道,看的是其行政能力,与其他一切喜好均无关。要对自己的官员有其能力上的理解,就要看他做过些什么,而不是说过些什么。惟行动方可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至于进他进的是逆耳忠言也好,媚世谗言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只需以考察政绩来说话即可。

而一个国家的行政目标,则根据不同时期,不同需要来进行改变。

比如现在的天风帝国,目前正值兴盛之期,正宜大力开拓,向四方延展,在这个时候,那进策说什么轻徭薄赋,减缓百姓压力之人,必定是无能之辈,不值得重用,反而是能为帝国开疆辟土之人,才值得大大注意。

而在一个国家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之后,就需要有人去管理,这个时候,必须的行政人才就凸显出其重要性。

而面对一片新领土,有着丰富的地方治理经验的老一辈官员,显然比新冒出来的后进们要更能发挥作用。

公孙石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苍野望会如此重视浅水清的存在,哪怕他犯了再多的错误,甚至公然兵逼相府,苍野望都能默许,同时又不许他们相争的原因。

开疆辟土,那是浅水清的功劳,但如何让这片新疆土成为帝国日后稳定的财源,就得看南山岳的。

话说到这里,公孙石微微顿了一下,他道:“臣给太子留一份功课,若太子能把这份功课做好,臣便立刻带太子出宫,并保证能为太子带来一番新奇享受,太子看如何?”

“怎样的新奇享受?”

“太子若要做有为之君,当首问是怎样的功课。”公孙石笑咪咪道:“至于那奖励嘛,臣担保太子必定会满意。”

这份功课的题目就是:目前止水的各地地方官员,仍有大批止水旧臣,为稳妥计,需要派出一批天风本土之官员进行替换。

公孙石要苍澜做的,就是拟订一份京城外派之官员名单。

那个时候,公孙石有意无意地提醒了苍澜一句:“南相为天下百官之首,身在高位,且执政手腕自有一套,门下弟子众多,有许多是得其精髓传授的。太子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妨从中考虑一下。此事若太子能做好,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悦!”

第三十章 同命鸳鸯(1)

鸿雁看林跃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善了。

尽管林跃没有说明他的来意,但是他吞吞吐吐,期期艾艾,欲语还羞的表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僵硬身体,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脸却又红又紫的模样,都充分地暴露了他脑中转着的那个念头。

她鸿家的大小姐,曾收到过不止一个名门贵族子弟的求爱,对这种男人的特殊表达方式背后所隐含的寓意,早已清楚得没法再清楚。

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幕,如今竟会在这里重现,在一个两次俘获了她的仇人的身上出现。

这刻的林跃,哪还有半分当初贼人的凶狠与凌厉,惟有一个大男孩未经世事的害臊与紧张罢了。

他这刻“我,我,我”说了半天,也只是表达出了自己对绑架一事的“深切悔意”,其表现手法之拙劣,当可入天下沟女最差男之列了。

鸿雁冷笑:“林公子,你绑了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吗?”

“不……不是,鸿小姐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只是想说……想说……”林跃急得搔耳挠头,怎么这追女孩子的事,突然之间可以变得如此麻烦了?

“是想说你家将军命你来勾引于我,以此方式来消弭我知道此事的后果,对吗?”

林跃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屋内的浅水清长声哀叹,屋内的鸿雁却已柳眉倒竖。

她霍然站了起来:“浅水清,原来真是你命人做的这一切!你给我出来!”

浅水清推门而入。

“浅水清见过鸿家大小姐。”他笑咪咪道。

“果然是你!”鸿雁大叫起来:“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不利,为何要对我做出种种行为,却原来是你!也只有你,敢借我之手打击南家!”

浅水清正色回答:“为了云霓,我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可以干。”

原来是这样吗?

鸿雁的身躯微震,云霓,若是如此,我佩服你,羡慕你。

至少,若你我易地相处,那么浅水清面对受了难的未婚妻,绝对不会如南无忌般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回来后急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云霓这些日子与我的相处,也是你授意的了?”

浅水清摇头:“却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鸿将军和南家联合起来对付我,破坏你们的婚姻,不仅可以让云霓从此有个同道之人,同时也使我在政治上减少一个对手。”

鸿雁点点头:“若是这样,我多少可以安心一些,至少云霓没有欺骗我。”

“我只是告诉她,我与南家之争,谁胜谁负孰难预料,所以,她不反对我绑架你。毕竟南家如今已成旋涡中心,能不进去,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

鸿雁大叫:“可你却还是把我卷了进来!”

“上层纷争,又有几回能不牵累无辜?”浅水清反问。

鸿雁愕然。

……

拍了拍林跃的肩膀,浅水清叹气道:“面对沙场上的箭雨纵横,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和面对一个只见过两次,对自己毫无好感的女孩,两者间哪一个需要更大的勇气?”

林跃羞得无地自容。

浅水清淡淡说:“计划已然失败,你已尽力,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情场不比官场战场,惟两心相愿方可成事,非强求可得。你既不是那块料,我也只能不再指望你。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林跃躬身退去。

鸿雁狠狠地盯着浅水清:“你让林跃来勾引我,想必是不敢杀我了。百花楼一事,事出偶然,林跃无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的存在,一旦我失踪时间过长,必定会引人注意。你怕计划有变,所以想用他来控制我,保证计划不外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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