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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511)

大到国,小到家,这种区域性冷漠甚至仇视的程度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加倍递增。

有一句哲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地球之所以战争不断,是因为地球没有外敌。由此话,我们可以看出战争的存在,很大程度不仅仅来自于领土需要,同样与地域性歧视有关。

战争的层次,因此从不局限于国家与国家之间,在那之外,城市与城市之间,乡村与乡村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同样有着相当幅度的对立。当外敌暂时无法对这个国家产生困扰时,其内部就会自动滋生,培养出对立情绪,并在有心人的利用下引导,利用直至爆发。

外村人对本村肆无忌惮地破坏,正是基于这种狭隘的非本土观念所导致和产生的后果,当浅水清意识到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培养贫富对立仇恨情绪,恐怕很难单独借助民间反抗来掀翻绞乱惊虹这个国家时,他将目标转移到了地域斗争之上。

通过贫富对抗,地域对抗的双重对抗,来使混乱出现一种加速度的行进趋势,使其互相用力,彼此纠缠,最终汇聚成一股庞大风暴,从而彻底撕碎惊虹人的统治。

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里,惊虹各地大规模的骚乱与械斗事件呈直线上升趋势,掘坟寻金的事态有增无减,全国陆陆续续传出有人在某地某家的坟里发现了大批财物的事情,这便益发刺激了那些还没有找到财宝的乡民百姓。

被浅水清洗劫过的各地富商开始宣称,浅水清所埋财宝,都是从他们这里劫去的,乡民们挖掘到后应当予以归还,这进一步挑动贫富对立;各乡各村也开始一方面建立起护坟队,严防外乡人进入掘坟,另一方面派出大量人手去挖掘各地,进一步激化了地域矛盾;没有挖到财宝的人,会因为掘坟毁尸的后果被人追打上门,形成小规模冲突;挖到财宝的人则直接被人上门追讨,豪富们宣称那是自己的钱,被挖了坟的乡村同样不甘心他人在自家地里发财,宣称在自家地里的,就是自己的财富,要求对方交还,形成大规模混乱。

因此除了掘坟后的报复外引发的地域冲突之外,钱财的归属性成为引发这场动乱的另一个根源。

所得到的财富到底是属于原持有者的,还是属于埋藏地主人的,又或者是属于发现者的,三方各执一词,互不服气,惟有大打出手。贫与富,乡与村,家庭与家庭,个人与个人,因为这笔本来属于他们而又不属于他们的财富斗得昏天黑地,无数无辜百姓因此而悲惨死去,无数个原本美好的家庭也因此而破裂。

曾经的豪富变成了穷贵,曾经的穷鬼则一下子翻身做了主人,身份的极速变化,生活待遇的极度落差,所有的仇恨与对立都在这一刻爆发显现,人们不再注意铁血镇在国内纵横一事,而是转为更加注意与自身利益休戚相关的财宝归属和坟墓被掘事宜。

害人者同样会成为被害者,挖了他人坟墓的同时,也不免为人所挖,仇恨被进一步培养增加,寻找挖坟凶手,讨伐敌对,讨要财宝,成为每日呼喊的主题,大规模的械斗在这种情况下一日复一日的出现,无休无止,仇恨在彼此攻击中不断增长,蔓延,并越发加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而在这种情况下,狡猾又凶狠的浅水清甚至还不满足,因为他当初交给那些化整为零的士兵们的任务,除了要他们广播流言,鼓动挖坟寻金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鼓励对抗,在暗中挑拨村民对立对抗,并给予他们可对抗的本钱————浅水清手段毒辣,在向各地埋进大量财宝的同时,竟也埋藏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这些军用武器制作精良,平常百姓根本难以得到,一件件用油布包裹着与金银珠宝放在一起。掘墓者在寻找到大量财富的同时,也得到了保护他们财富的武器,从而可以组织人马,雇请人手,为自己看家护院,也就无可避免的制造出一起又一起流血冲突。

由于事件的发生是在春种期间,许多百姓变得无心种地,大量的田地因此荒芜,无人耕种,而那些本分老实的庄稼汉们,虽然抵制住了财富诱惑,却因为自家坟地的存在而却无可避免地要受到外来掘坟者的践踏伤害,并最终被迫走上报复之路。由于惊虹人并不认为浅水清会买种种地,因此在种粮购买上并没有进行太多限制,浅水清派去的战士开始运用手里的财富大量购买种粮,更是进一步使得种子的价格飞涨。在这种情况下种地不如挖坟,几乎成为很多百姓的共识,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一夜暴富之上,而放弃了自己的本分。随着各村各地的护坟队建立,很多人甚至结群成队地组织挖坟,相约共同努力,共同发财,同时也共同对付抵抗者,直接导致对立冲突的进一步加大,流血死亡事件的进一步增多,呈现出一种恶性循环的姿态。

就这样,浅水清运用手中的财富,为惊虹全国人画出了一张美好的大饼,这张大饼以出卖良心为代价,换来的不是财富与收益,而是流血与动乱,和即将到来的那可怕的欠收年月……

这份用心,无疑是可怕与险恶的,但是在绝对的利益诱惑面前,即使有很多人能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在混乱的大潮前却没有抗拒的力量。旺赞说得很对,政治上的决策,它的一个特点就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聚,同样的,要消除它,也需要日久天长的慢慢努力。惊虹人对罗宾汉行动的漠视,可以说是直接导致了这场风暴的起因,而惊虹本地百姓日益困苦的生活,对财富的贪婪,以及见识上的缺乏,远见上的不足还有地域性歧视问题则成为风暴诞生的根基,这使得官府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何况浅水清也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解决这个问题。为了对付惊虹人,浅水清总共准备了三股风暴,这才刚刚出现其中的两股而已。

用浅水清的话来说,人性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惟看操舟者如何利用。我要做的,不是在海面上制造出一股大风浪,而是往惊虹这条船上放一些他们所需要的重要的淡水资源,然后引发他们的抢夺。当惊虹的操舟人还在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条海底的巨鲨上时,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水手已经一个个成了红了眼的公牛,展开了彼此的撕杀与殴打。被做为捕猎对象的巨鲨依然还在惊虹的这条船附近四处乱转,惊虹号航船却已经开始因为内乱而走向了倾斜的过程……

“浅水清……你好毒!!!”在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行为的背后,世均洋不得摇头苦叹。

自古以来,凡有被围困在他国的军队,从无一人能做到如浅水清般反击得如此猖獗,同时将人性黑暗的一面利用得如此彻底。利用平阳大战后的机会,运用金钱这无敌的武器,浅水清正在将惊虹变成千里焦土。

他不再是手握屠刀的刽子手,但却在幕后默默地推动着这一切。煽动百姓叛乱,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理由,人们的反抗情绪总是随着生活的日益艰难而不断增加,并通过起初的胜利而获得一次次的信心,并在这种信心膨胀中迷失方向。

封建时代的民军起义总是伴随着混乱,无组织,无纪律,缺乏具体目标和领导思想,同时也如瘟疫般极易蔓延。惊虹人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从一开始就小看了浅水清及他所使用的手段,误以为身陷危局中的浅水清全不足惧,以致于完全没有防备到自家后院起火的情形。

世均洋是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心惊,他苦笑道:“自我世均洋从军以来,从未见到有一人,在心机用计上可以狠辣到如此地步,也从未想过有人在如此情况下尚能做绝地反击。我惊虹不是没有能人,奈何对手却更狡猾,更凶狠,更无所不用其极。”

“我世均洋也曾心比天高,就连东西两大战神也未必放在我眼里,总觉得他们只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倘有一日,让我碰上他们做生死一搏,鹿死谁手亦未可知。没想到只是一个浅水清就把我惊虹绞得举国动乱,百姓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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