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 祝你好运。”
高建设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像是鱼儿被卷到沙滩上,用尽了力气却始终没办法回到水里。
傅长缨她怎么就那么心狠手辣?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拼尽全力才有今天,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毁掉?
青年干部支撑着站起身来, 慌乱的去找人拿主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曹能帮他出谋划策。
他们一起下乡的哥们,感情非同一般。
高建设的到来让曹盼军十分意外。
“有酒吗?我想喝酒。”
酒当然是有的。
只是曹盼军没想到, 高建设闷头灌了一杯后,就开始胡说了,“老曹,我想离婚了。”
离婚。
因为范英回娘家住了小半年,这边的确有些猜测,说是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和闹离婚。
两人有矛盾的可能性不会太大,曹盼军对老伙计的事情一清二楚,没觉得他会跟范英闹离婚。
直到听到高建设亲口说出这话。
“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老婆女儿都不在身边,我给谁守着呢?”高建设又是一口闷,胸口火辣辣的,脑子里轰隆一片,“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靠老婆起来的,可是你们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
“好好的人不做,要给人当孙子,你以为我乐意吗?”
这样的话,曹盼军觉得有些耳熟,似乎之前听谁说过。
他捏着酒杯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想起来了,是傅长缨说过这话。
“你给傅长缨打电话了?”
他和傅长缨是同学,一起下乡的情谊。
然而这些年的联系少的又少,她和那些知青们都保持着联系,唯独落下他们两个。
究竟什么原因曹盼军心知肚明,然而人在平川市,他又怎么可能撇得清关系?
少联系是对的,只不过他没想到高建设这么头铁,又去找自找麻烦。
“我没给她打电话,她给我打电话要挟我。”高建设呵呵笑了起来,“老曹,你说你喜欢一个阴谋诡计不断的女人有意思吗?”
“你喝多了。”当年暴脾气的知青如今倒是个好好先生,“这话别再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可你心还没死。”高建设盯着老伙计看,“你敢说你就彻底忘了她?她有什么好,她可从没给过你好脸色。”
是啊,傅长缨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
那时候年轻,喜欢也不敢诉诸于口,甚至连一腔勇气都被这人给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早就成家立业,再去想青葱岁月时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思。
曹盼军浅浅酌了一口,“离婚是大事,你最好考虑好再做决定。”
“我不需要考虑什么,你担心我那老泰山会为难我?呵,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傅长缨说得对,收拾我没什么意思,我要是倒下了,他大不了让范英跟我离婚,他照样当他的部委一把手。所以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她说得对,她可真聪明。”
身材高大的男人轰然趴在桌上,“我怎么就没她那么聪明呢,我要是有这脑子,又何必走这条路。”
压在脸下的玻璃桌寸土不肯让,以至于让他半张脸都扭曲起来,“我知道的,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曹盼军看着呼呼睡去的人,他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高建设的老丈人要不行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高建设跟范英离婚,别人会怎么想?
“老高,老高?”
看着睡死了过去的人,曹盼军犹豫了下这才往书房那边去。
他没有打电话给傅长缨,而是打给了罗文章。
罗文章现在是洪山牛奶厂的厂长,他并没有去参加高考,早些时候就跟高明月去夜校就读的两口子并没有忘记学习,只是用他们的方式。
只是这通电话注定是徒劳的,罗文章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之前就有人想要服装厂,为了这事苗花还特意去找了长缨一趟,她最近又去金城了,说是跟长缨商量服装厂建设的事情。”
服装厂。
平川这边也有服装厂,那还是傅长缨在任时引进过来的,做出来的衣服倒是极为时髦,他还给家里寄回去了几件。
“知道是什么人吗?”
罗文章迟疑了下,“我倒是听说了句,好像跟高知青的丈母娘家有关。”
曹盼军听到这话看向客厅,高建设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拿走了傅长缨辛苦经营的平川,他的丈母娘要把傅长缨一手扶持起来的服装厂给抢走。
他倒是想知道傅长缨到底欠了这家人什么,竟然要这么倒霉的遇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