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冁嬮(11)

作者: 辴孍 阅读记录

六鳏五寡本来忧心她是为援助风潇游而来,与己作对为敌,眼下听她自叙,如释重负,均是一喜。她既不保风潇游,便不会是他们的阻碍。嵊二鳏松了口气,再无顾及,抱拳一询:“姑娘阻挠我等行事,想必并非为看热闹而来罢?”适才摩大鳏两人死状之惨,而今心有余悸。树上人长发紫衣兀自飘逸不止,冷嗖嗖道:“我确实为看热闹而来,何时阻挠你等行事了?这风掌门单枪匹马,他两个倘若将这风掌门毙于掌底,我还有何热闹可看?唔,而今我杀了你弟兄,你们意欲如何?如要报仇,尽情放马过来便是。”

嵊二鳏眉头微皱,面色已有不悦,但匿在斗笠之下,旁人也无从得窥。他寻思这月骨鸢明显是为援助风潇游而来,他们同这女人曾有交手,功力不在风潇游之下,今日要想取其性命已绝无可能,只有暂且退避,走为上计。目前摩大鳏既死,余下的六鳏五寡便以他居首。手掌一挥,发号施令道:“摩大鳏平素占着首领之衔作威作福,我等均盼他死得越早越好。今日借由姑娘圣手,将之斩首,正全了我等夙愿,更是便宜了鄙人,此番正是隆恩,敬谢尚且不及,何仇之有?碍于姑娘尊面,便容风掌门自生自灭,这就告辞了,大伙儿走罢。”说着愤愤瞪了风潇游一眼,收兵敛刃,率领众人意欲觅径而退。

树上人一听“自生自灭”四字,往风潇游身上瞩目一眼,喝道:“且慢。”六鳏五寡回过头来,却见柞树枝上空空荡荡,月骨鸢已人影全无,一怔之间,娇媚的声音响在了正前方:“我要看热闹,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走了,岂非扫兴?再大战三百回合又有何妨?”六溜头鳏五寡再转一回头,眼前万枝嶙峋,月骨鸢长衫曳引地,背对众人。六鳏五寡相顾惊骇,她前一刻明明还在树上,何以眨眼之间便越过十数丈距离到了前方?这般移形换影缩地成寸之功,委实高深莫测。

月骨鸢不待他们答话,续道:“无羁派的风大掌门,烦劳你再亮赟凰,再露几手高招,一展睥睨风采罢。”六鳏五寡齐相变色,但见风潇游手扶樾树,整个人佝偻着身子气喘吁吁。他左手按在胸膛上,额头满渗细汗,语出声弱:“我……我体力不济,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月骨鸢拨开额前一束绺发,露出一张秀丽绝伦的面容。她一显容颜,六鳏注视之下,均怦然心动;而五寡一觑,则都目露艳羡,歆羡之余,则隐约乍出妒忌之色。

月骨鸢是江湖中为数不多武貌兼具、均称世间罕见天下少有的女中豪杰,但她成名较迟,武林中大多数人只闻其名却无缘得瞻其貌,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的貌美如花、天下少有。但见此刻她展露真容,远山青黛、眉目如画,三分妩媚三分妖冶三分娇艳,另附一分朦胧,犹似迷雾阴霾中的蛇蝎美人一般,确实是稀罕尤物,无怪乎人人瞩目。

她曾与诸鳏众寡有过一面之缘,惊艳过后便即释然,嵊二鳏瞧瞧她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颔首道:“风掌门既贵体抱恙,再动手也无甚看头,姑娘要看热闹,大可前去市井街坊,鄙人担保你看得目不暇接,我等尚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高视阔步迈了两履,月骨鸢蓦地一拦:既然如此,请“将“遗孀泪”的解药取一份出来。”遗孀泪正是风潇游所中之毒。嵊二鳏稍微踟蹰,他之所以干脆告辞,便是自信风潇游身中他独门秘毒,即使一时三刻不死,终将力尽而亡,也算是完成了他们顾主交代的任务,回去领受利禄,这解药一给,这一趟岂非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但月骨鸢一眯眼睛,似乎神情不善,七鳏六寡阵亡其二,倘若动起手来,单凭他们十一人之力,绝计斗她不过,何况他们同风潇游剧斗这许久,身心俱疲,更非其敌。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性命,雇主许下的承诺算得什么?嵊二鳏犹豫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丢给了风潇游,说道:“口服微量,毒性力解。月姑娘,咱们可以走了罢?”他也并非真正请示月骨鸢是否放他们走,语毕便招呼同伴绕过月骨鸢身畔,径直往来时路而去。

月骨鸢蹙眉道:“人是可以走,需将命留下。”她“下”字出口,人已消失。跟着是“啊”“啊”两声,两名寡妇人头便落了地,无头尸首却站立不动。

各人大骇,连忙抽兵拔刃,嵊二鳏怒喝:“月姑娘切勿欺人太甚!”紫色虚影在十九人周遭穿梭来去,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嚓嚓声中,又有两人毙命,头颅飞出人堆,挂在了树冠上。

只因她身法实在太快,肉眼难辨,如电闪如鬼奔,有心招架却混不知从何御起。而她出手无声无息,众人无法预料她将于何方落招。眼见她顷刻间连毙数人,人人寻死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了自己,自危之中,更是手足无措,惊恐中竟忘了严守门户,只顾着胡乱挥舞兵刃,只盼击中对方一招,她步履略滞,便有了转圜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