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跟着露出不解的神色：“那确实奇怪，明熙可以想想，这在墨棠苑里睡，和在青辉峰睡，最根本的不同在哪啊？”
傅明熙托着下巴思考：“要说最大的不同，便是刚一进墨棠苑，我就感觉到了霍景的气息，让我觉得……非常舒服。”
方钰一本正经地点头：“看来还是晗璋对你的影响最大，你心神不定，连用安神丹都没用，却能在晗璋的气息包围之下安然入睡，那傅师弟可曾想过……为何如此啊？”
为何？傅明熙陷入沉思，良久才隐约得出结论，大抵还是因为前世唯一救过自己的人就是霍晗璋，所以对霍晗璋有一种本能地信任，即使只是察觉到霍晗璋的气息，便会觉得心下安定吧。
方钰瞧着霍晗璋那副平淡沉稳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晗璋的感情路，还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啊。
“今日你便要下山了，灵石丹药可都带了？”
“都带了，方师兄放心。我该去向师尊辞行了。”傅明熙站起来往外走，一只脚迈了出去又停下，转头对方钰道，“若是在我下山期间霍景回来了，方师兄可得留住他，别让他去找我，免得我们又错过了。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错开的时候。”
方钰笑着点头：“好。”
回青辉峰向赤练真君请辞，傅明熙便独自下山了。
赤辉峰内，李平正在练剑。
杜炜端着饭菜过来。
杜炜如今顶着内门弟子的名头，但实际上跟个杂役弟子已经没什么分别，做的尽是些打杂的事，不过好歹阴阳真君还给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只是让他伺候李平的饮食起居，算是李平一人的杂役弟子，别人便是想要折辱他，也不能常得着机会，更是得考虑打狗还要看主人。
两年时间，杜炜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
这也不光是饮食起居上的落差导致，更是因为心思太重，重得他即便有山珍海味在前，也食不下咽。
“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李平收剑，冷冷呵斥杜炜。
在这两年变化的不仅仅是杜炜，就是李平的心性变化也不小。
他常常闭关修炼，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他知道定然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正是因为不想听到，所以才几乎不踏出赤辉峰一步。
从前的伪善也不见了，他索性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对着杜炜展现出来，对这么一个废人师弟，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
杜炜早就习惯了李平的态度，看起来倒是很心平气和。
“傅明熙下山了。”
李平的剑陡然停住，剑锋一转，狠狠插在地上。坚硬的石砖上蔓延出一条颇深的裂缝。
“快三年了，他终于下山了！”
当年他们打定主意，等霍晗璋离开后，待傅明熙一人下山历练之时便动手，却不想傅明熙这两年都没有出去历练，每次下山也只是到兴华镇上去。兴华镇人多眼杂，根本不能下手。
本以为傅明熙是准备在霍晗璋回来之前都不去历练了，没成想等了两年，还是让他们等来了机会。
“他是要下山历练？”
“听说主要是为了放松心情，调整心境。这两年傅明熙的炼器术突飞勐进，这炼器术大概也跟修为一样，精进太快反而会境界不稳，心神不定，所以赤练真君让他下山走走。”
“呵，好！”李平勐地拔出剑，“既然要出去放松，那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师兄决定下山了？那这事是不是要禀告师尊？”
“不必告诉师尊。”
提到阴阳真君，李平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他失去了核心弟子的身份，师尊便以他为耻，虽说在赤辉峰，他的一切待遇还是和核心弟子的时候一样，但是师尊待他却大不如前，更多心思竟然都放在了培养新弟子身上。这是看他再无翻身之日了吗？
既然师尊如此无情，那他也可无义。
这两年他对阴阳真君面上恭敬尤甚，心中却不满至极。
阴阳真君每每见到他都要责怪一番，将赤辉峰没有核心弟子之过尽数怪到他身上。说赤辉峰从前风光无限，有两名核心弟子，而今只有一个，一是他这做师兄的没有管教好师弟，二是他自己既不能自我约束，又本事不济，总之作为师尊就是被他给拖累了。
这样的话听多了，李平甚至都懒得再为自己辩解，与阴阳真君也是日渐离心。
杜炜露出迟疑的神色，“可是……”
李平冰冷轻蔑的眼神扫过来：“师弟，你得知道你现在是在跟着谁，想要做孝顺弟子也得看情况，更得看自己还有没有这个价值。”
杜炜低头，“是，师兄放心，我现在必然一心向着师兄，日月可鉴！若师兄不信我还可以发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