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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295)

“裴渡,你真是……”早就知道他说话可以很难听,可以将人的尊严放在地上,翻来覆去地踩,桑洱闭了闭眼:“我就不应该遇到你,还捡你回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这是台词,又仿佛不止是台词。

裴渡顿了一顿,笑容慢慢敛了起来,眼底却浮出了狰狞的血丝。

“你后悔认识我了?是,你是该后悔了。”裴渡忽然又冷笑了一声:“毕竟三年前,你的生日,我就在你的长寿面里放了一份大礼了,绝情蛊听过没?只有你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送我东西!哦,还有,那个姓谢的小乞丐,你不是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走掉的么?”

这句话,仿佛某种不祥的信号,顺着神经上爬,鞭笞着心脏。桑洱浑身微震,直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裴渡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找人弄走他的。”

听到这里,桑洱的眼底深处,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全然在意料之外的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耳旁仿佛有巨响炸开,震得她耳膜咔咔刺痛。

一股勃然怒意,腾地升起。

“我记得那天特别冷,天还没亮,我就把那小子拎了起来,交给了一个艄公,让那个艄公将他有多远扔多远。哦,对了,他那个小老虎,我也已经剪烂了。”裴渡用尾指轻轻地掏了掏耳朵,说:“每次想到你傻了吧唧地带人到处找他,我就笑得肚子疼!唉,三年多过去了,那小子现在应该已经死在哪个旮旯了吧,我……”

话没说完,“啪”的一下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响起。

裴渡的声音消失了,脸也猛地侧到了一旁。

火辣辣的疼意,在他的脸颊上蔓延开来。

刚才,不管场面有多难看,裴渡的唇边,还总能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直到这一刻,他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变得僵硬而阴沉。

“裴渡,我以为我至少是改变了你一点的。但你真的……太过分,也太让我失望了。”

桑洱的这句话,喑哑而低沉,也不在剧本所写的内容上。

更毫无杀伤力。

至少,对比裴渡今晚说的那些话,丝毫不伤人。

也没让裴渡的表情有一丝变化。

真正让他意识到不对的,是接下来听见的水滴声。

“啪嗒,啪嗒。”

不是雨,却比雨更粘稠。

裴渡心中一慌,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一转过头,便见扑地一下,桑洱已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仿佛是气急攻心,她的眼睑、嘴角,都溢出了血。从白净的脸上淌过,看着可怖又可怜。

裴渡僵硬地低头,盯着那几道血迹,脑海一片空茫。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什么都探不到了。

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刺着了,裴渡猛地缩回了手。忽然,目眦欲裂,恶声开口:“秦桑栀,你想装绝情蛊发作啊?我告诉你,你差了点火候!绝情蛊发作可不止要流血,还会痛,你痛了吗?你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给我起来!”

吼声在黑夜里回荡,却没人应他。

“……秦桑栀,起来。”

“你刚才不是打我了吗?起来继续啊!”

裴渡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的手掌满是湿冷的汗,差一点就没抓稳她的手。

她的手苍白秀美,如今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一松开,就滑了下去。

裴渡盯着她,气息渐渐变得粗重,眉宇间笼着一团恐怖的阴翳煞气。

而同时,四面八方的黑夜中,出现了明亮的火光,渐渐连成一片,熊熊灼烧,火焰噬人。

画下法阵的人彻底死亡,引发了大火。但她大概料不到,老天爷并没有站在她这边。今夜还会断断续续地下雨,困厄火势,让它们逼近的速度慢了许多。

待火焰几乎烧至跟前,裴渡才如梦初醒。这一动,他才感觉到手心的刺痛。一展开,原来里面捏着一只金戒指。

淡金色的戒圈已被捏得变形。打磨精致的宝石,那尖锐的棱角成了刺伤人的武器,扎得他的掌心血肉模糊。却又仿佛麻木了,延迟到了现在,才感觉到痛楚。

望着这枚戒指,裴渡的神色变幻莫测,忽然,他狠狠地将它扔到了地上。还嫌不够,他用力地跺了上去。将宝石踩碎了,统统碾进泥里,再也看不清为止,才舒服。

连承认自己存钱买下过它,都不愿意了。

随后,裴渡才俯身,抱起了眼前之人的尸首,抱得很紧,眼睛却不看她,模样撑着一股恶狠狠的意味,也不知道想给谁看,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秦桑栀,这事儿没完,你以为你装死可以骗得过谁?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你等着,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