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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391)

江折容是爱洁之人,之前被伤势所累,连走动都困难,更别说是清洁身体了。虽说天气冷,出汗少,但时间一长,不能擦脸换衣,还是有点难以忍受的。

今天,大雪恰好停了,正午的时候又出了大太阳,桑洱就帮他烧了热水,装满一大盆,让他可以沾水擦身。

如今,江折容的视力已经开始恢复,可以看见事物模糊的轮廓,也能自理一些事了。但眼珠见了阳光,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所以,每天白天,桑洱过来见他的时候,他的鼻梁上依然搭着那条冰丝绢。

空气里雾气袅袅,江折容摸到盆沿,指尖浅浅地浸入热水中,试了下温度。

“小道长,那你小心一点,别打翻了水烫着自己。”桑洱双手递上了布巾,说:“趁现在还没天黑,我去外面转一转,顺便去河边取点水,一会儿就回来。”

江折容颔首。

桑洱提溜起了小木桶,跑出了山洞。

今天的天气很好。抬起头,透过上空交错的枯枝,能看到一片湛蓝高阔的冬日晴空,没有半点云朵。

树林里的河流已经结了冰。冰层下,灰白色的游鱼身影清晰可见。桑洱蹲下,扶着岸边的石头,小心地来到冰上,掏出了冰镩,开始凿冰。

一到冬天,桑洱就喜欢在结冰的河上这样钓鱼,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凿出小洞,垂下钓线。不一会儿,就有一尾鲜活的大白鱼上钩了。鱼尾巴噼啪地甩动着,被桑洱放进了桶里。

桑洱往冻得微红的手心呵了口暖气,继续在鱼钩上穿着鱼饵。

江折容的伤势已经不影响赶路了。唯一绊着他的,就是他的视力。

按照目前的趋势,江折容恢复视力、带她离开行止山,如无意外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就在这时,桑洱忽然听见了一阵陌生的“噼咔”裂响。让人措手不及的变故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地,河面的冰竟绽出了数道裂痕,皲裂的纹路飞快地朝四面八方迸开,一眨眼,就蔓延到了桑洱的脚下。

好在,桑洱身后就是河岸,她反应极快,以臀及地,往后一坐,没有掉进河水里。然而,那条钓鱼的丝线还捏在她手里,偏偏在这一刻,水下有鱼咬钩,似乎还是一条大家伙,猛地一拽,就将还没稳住身体的桑洱往前扯去,拖进了水里。

桑洱:“……”卧槽。

哗啦一声,碎冰伴随着水花,四溅开来。在入水瞬间,桑洱的脑子都懵了,手脚好似被冻结成了冰块,肌肤传来了针扎似的密集麻意。桑洱使劲地蹬腿,扑出了水面,倒抽着冷气。因为太冷了,连游动的动作都有了几分迟钝。好不容易才摸到岸边,抓住了垂下的藤枝。然而,因为衣服吸满了水,肢体也麻木,她的动作笨重了很多,一下子竟没能翻到岸上。

狼狈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精疲力竭的时候,桑洱才迟钝地发现有道阴影落在自己头上。

江折容来了。

她臂下一紧,就被他拖上了岸,湿淋淋的身体围上了披风。桑洱冷得哆哆嗦嗦,歪在来者身上,扒住对方的衣襟:“谢……谢谢小道长……”

双手冻得僵硬,手指蜷缩,一不小心勾住了垂在他肩上的冰丝绢,扯了下来。

丝绢飘飘扬扬,落在林间泥地上。

临近暮色时分,斜阳穿透林木,照得对方微一眯眼,却很快又缓缓睁开。

桑洱看到了一双色泽浅淡、冷漠沉静眼珠。

不是江折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

剧情根本没有出错。

她从雪地拖回来,与他相处了一个月的人,不是江折容,而是江折夜。

桑洱呆呆地与他对视,在一瞬后,她反应过来,也说不清是惊诧慌乱,还是冷得腿软,就推着江折夜的胸膛,想往后退,远离他。

可她的后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被压向了眼前男人的身体,只能紧紧贴着他。

江折夜垂首望着她,淡道:“你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

“我,你……”桑洱憋出了两个字,身体就突然腾空了,被抱了起来,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江折夜看了她一眼。

他怀里的小妖怪面色苍白,耳根却跟滴血了一样红,身子缩成一团,在轻微地发着抖。看他的眼神又惊又恼,也有点儿畏惧。

第一天的时候,江折夜虽然目不能视,却认出了她的声音,记起了她正是两年前在沙丘城的大街上缠着他弟弟的妖怪。

也是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桑桑。

感觉到她亲近地凑上来,软软地喊他做“小道长”,江折夜其实已隐隐有些怀疑,这小妖怪又把他错认成了折容,才会对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