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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432)

这个法子,就是用他本人的血肉精气,来养出一具新的肉身。

男人没有妇人生孩子的器官,故而,这具给秦桑栀准备的躯壳,不得不像一个异物,寄生在他的腹壁之上。撑开、撕裂了原本的血肉,挤占本来的空间,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挪了位。

待长成之时,还得开膛破腹,将其取出。这样,把秦桑栀的魂魄召回来后,才能有装载的容器。

最开始的两三年,腹部的隆起还没有那么明显。从第四年开始,裴渡就像揣了一个沉甸甸的球,成了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被指指点点的怪物。

这种逆天而为、违背纲常的举动,给他带来了绵绵不绝的痛苦,同时,怪异的滋味儿在身体各处发酵。

最近,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了。

裴渡喘着气,闷咳着,胸中仿佛藏了一个破风箱。缓了一会儿,他用袖子擦了擦唇,吸了吸鼻子,发抖的指尖,下意识地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在层层衣衫之中,有一条红绳。看得出来,已经贴身戴着有些年头了,红艳的编织绳结有些褪色和磨损,中间串了两颗小金虎珠子,中间夹了一块扁扁的玉石。裴渡发着抖,躬身,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它们,神经质地摸过了一遍又一遍,那股抽搐着、压得他难以呼吸的悸痛,才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从桑洱的角度,看不清裴渡那么细微的动作。

她只看见,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涣散地投在草地上,形只影单。

好一会儿,裴渡才慢慢睁了眼,情绪好像也平复了一些。低头,看到靴子溅脏了,他撇了撇嘴,松手,想站起来,在溪水里冲一冲那鞋子。谁知,才一起身,腹部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针扎似的疼意。

“扑通”一声,裴渡的膝盖竟就这样,直直地跪进了冰冷的溪水里。他狼狈地用手撑住了身体,第一反应,竟是牢牢护着腹部。但也许是太痛了,他的身体痉挛着,冷汗直落,抱着肚子,完全爬不起来,只能像滩烂泥在水里挣扎。

看见这一幕,对面的桑洱怎么可能还坐视不理,立即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你没事吧?”

裴渡遽然抬眼,厉色看来:“谁?!”

“是我!那个,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我只是来这里洗个脸。”桑洱一边说,一边淌过溪水。一脚下去,冰冷的水泽就漫过了她的足背:“我扶你起来吧。”

裴渡脸色完全是青灰的,身体使不上半点劲儿,可见有多痛。桑洱跑到他背后,抱着他的上半身,半拉半拖,将他从溪水中间拉了上岸。双方的衣服都湿了。裴渡眉头扭曲,一低头,发现她的手触到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对陌生人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戒心,他的反应竟然非常大,不假思索地一挥手,狠狠推开了她,怒道:“别碰我的肚子!”

在猝不及防之下,桑洱一屁股坐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同时,空气里响起了“叮”的一声,很清脆而微小的响动。

桑洱穿的是宓银的衣服,上面本来就带了很多西域特色的金属装饰,还挂了小铃铛。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袖子勾到了裴渡衣领前的一个东西。

那似乎是一条项链。

只见半空中银光一闪,它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扑通一声,坠入了溪水里。

裴渡也感觉到了,一摸脖子,瞬间脸色剧变。仿佛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彻底慌了的模样,不顾腹部的疼痛,他咬着牙,挣扎着,要爬回溪水里,去探那底下的石头。

“喂,你……”桑洱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懵,她爬起身来,借着月光,很快看到自己鞋边的石头缝里,卡着一块亮晶晶的东西,立即捡起了它,叫道:“我捡到了,你的东西没被冲走,你别往溪水里走了!”

一边说,她才一边有时间低头细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宝贝,才让裴渡这么不顾一切。

看清了那是何物时,桑洱就愣住了,心跳仿佛也静了一瞬。

她的手心躺了一条湿漉漉的红绳。两颗金灿灿的小金虎珠子,夹着一块翠玉。

这是……她还是“秦桑栀”的时候,送给裴渡的最后一份礼物。

因为不是系统强迫的,而是她自己的主意,所以,桑洱对它的印象很深刻。

但她没能看多久,裴渡已一脚深一脚浅地冲了过来,面色狰狞而急切,狠狠地夺回了这条项链,转过身,对着月光,逐寸地细看、抚摸,确定东西依然是完好的,他那僵硬的双肩,才慢慢放松了些许。

然后,裴渡慢慢地转过头,望向她,目光带了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桑洱后脖子一凉,瞪眼,说:“你别这样看我,我也只是好心扶你上岸,没想到你会突然推我,天太黑了,才会勾到那条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