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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蛾眉(3)+番外

作者: 雨眷 阅读记录

去医堂的第七日,那个掉了下巴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说话的少年也被抬去了妙林春医堂看诊。

“你道奇也不奇?所有的大夫都表示爱莫能助,这个哑女二话不说,走到人头边,竟闭着眼咔咔两下将掉落的下巴复到了那个少年的头上。”

从此,除了程阿嫂抱怨几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骂哑女,谁骂了谁家可就要遭受那位掉了下巴的少年手持斧头的热情。

可是私底下一众人仍然会聚众闲聊,话里话外离不开哑女。

别人再怎么惊讶,不如程家阿嫂-程修远他妈惊讶,她的心情近半年来七上八下,跌宕起伏,像历经了戏曲人生中的百转千回。

当程修远把这女子从丽己河中救回来时,她看着那张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有那么一刻是非常高兴的。这女子长的好看,若嫁了她儿,将来生的娃儿也定是漂亮极了。

不;

过她仅仅也就高兴了那么一刻的时辰。

这女子醒来,表现的记忆全失,说出的字语是「哇哇哇」的单音,程阿嫂脸上的笑容僵成一道皱纹。

她念念叨叨地安慰自己,哑子就哑子吧,只要能与儿过好日子就行。

可这女子不但嘴不能言,手也不能拿筷吃饭,更别说做饭、洗衣、劈材、干活,程阿嫂的心彻底凉了。

她逢人便道:“这要是当了儿媳妇,那就是供了一尊菩萨。脸看着好看不会干活可没用,一家子不得饿死。”

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祖上为习武之家,轮到上一代就是彻头彻尾的农夫,靠的就是一家几口起早贪黑的干活才能勉强裹腹,这要是供一个闲人放家里,全家还不得鸡犬升天?

不当儿媳妇,又非亲非故,还白吃白喝,程阿嫂三天两头会当头抱怨说些难听的话。

直到家里唯一的鸡不见了,程阿嫂老泪纵横,再也难以控制,拎着一把柴刀就要把这哑女给砍了。

还是程修远左磕头右下跪,才把他老娘给拖住了。

眼不见为净,哑女被赶出了程家。被赶走的哑女不知使了什么方法蒙蔽了杜老先生的眼睛,直接住进了杜家学堂。

程家没有了哑女的碍眼,家里清静了十分。

没想到,家里的平静就维持了近三月。

别的学生持笔用的是右手,可哑女的右手残疾,自然无法书写。

一个人既不能说又不能写,课堂能学多少道理?于是,哑女又被杜老先生赶回了程家。

程阿嫂一见她又恢复了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怨妇模样,每天念念叨叨不止不休。

退学后,隔壁古吴村主薄家的孙儿吴存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前来说亲。

吴家属于当村内的权贵富庶人家,家有田地百亩,吃喝不愁。

吴存宽与哑女相识在杜家学堂,二人共为同窗。吴存宽看上了这个小哑女,要求纳为妾室。

程阿嫂高兴的不行,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一应的彩礼不久送进了程家的门,乐得程阿嫂的嘴都合不拢。

这小哑子却不干,冷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彩礼,好像送来的不是彩礼,是她的催命符。

在她的怂恿下,程修远将所有的彩礼一把扔回了吴家。

程阿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气得说不出一句好话,足足在炕上躺了两天。

她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吴家的家境如此好,有田有地,吃喝不愁,能看上这哑巴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怎么就不愿意了?为什么偏偏赖着我家的傻小子呀?”

没有人回答她为什么。

哑女终究还是离开了程家,去了一个旁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妙林春。

得知哑女去了妙林春的程阿嫂从床上跳了下来,趾高气扬地在村里溜达了几圈。一村人十仰九慕,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少年鄙夷不屑。

程家有了学医的哑女,比以往热闹了许多。今天这个身子不爽托程阿嫂带点药,明天那个头痛脑热求程阿嫂说个情带去看医,程阿嫂自是笑不合嘴,个个收了礼满口答应。

程阿嫂高兴了五个月,悬跳的那颗心如槁木死灰,跌倒了谷底。

那小哑子学徒未成,就在妙林春杀了人,被庄明府抓进了县牢内,已是性命堪忧。

哑女在牢内待了一个月不知生死。自己的儿子和那掉了下巴的少年在牢外不眠不休,守了一个月未曾离开。

春节过后不久,程阿嫂失落的心还未平复,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一颗落在谷底的心再无落处。

哑子打晕了牢吏跑出了县牢,从此不知所踪。人人传言她进入了鹊山,此后是死是活再无得知。

哑女是死是活程阿嫂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哑女逃进了深山,她唯一的儿子程修远从此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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