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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梨灰(13)

作者: 气象站台 阅读记录

而奶茶店这边,老邓头久久不见我回来,又让高灿星给我打电话,我睡得正香,手机铃声一响,清梦都给搅乱了,来一个我摁断一个,对面那人还挺执着的,铃声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我忍无可忍,坐起来接电话。

“甘霖娘啊!给林北打电话干嘛!”

我吼完,对面静了几秒。

“……雏梨?我是老邓。”

我突然噤声,默了几秒才继续说:“什么事?”

“我可以……过问一下你的情况吗?或者我们当面说。”老邓头此时跟我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更要轻柔更要有耐心,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还是老样子,但我真没想死,你不用担心。”

那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雏梨,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我不禁蹙起眉,邓淦昌现在的这个要求已经不能算是班主任对学生的关切了,已经超出了师生关系的这个范围,如果真要给它下个定义,更像是老父亲久久没见到心爱的女儿的思念心切。

虽然也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虽然我爸没了之后有时候我也不自觉地把老邓头当成父亲去依赖去信任,可我始终清楚自己只是他底下的一个学生而已,也许是因为我比起其他学生要更可怜,所以邓淦昌屡次三番的可以说是越界的关爱让我不得不起别的猜疑。

“爸。”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诶,爸在的。”邓淦昌应得神速而且极其自然。

意料之中的,我起初狠狠震惊住了,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轻呵了一声,“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

我挂了电话,而邓淦昌却慌乱无比,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我的号码,每一次都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坐在位置上六神无主,神色焦急,手边的四季春再喝不下半口。

高灿星安慰他,“叔儿,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俩之间咋的了,不过呢,我觉得啊,小梨子这人就是外冷内热,对好话服气地特别快,她要回来了你俩好好说说她应该会理解的。”

邓淦昌没说话,在座位上垂着脑袋,双手交握,拇指互相摩擦转着玩——这是他在赌牌时思考策略的一个小习惯。

那一通电话搅得我好不容易压在心底最深处最不愿意去回想起来的事件又尽数翻涌上来——我的出生以及成长。

往事不堪

我三岁开始记事记得比较清楚,那天我看见爸爸和妈妈在争吵,提到了我,说我不是他向仲杰的亲生女儿,而是我妈妈不知道跟谁厮混留下的野种,我那时听不懂就去问妈妈,妈妈摸着我的脸哭着和我说对不起,然后掐着我的脖子,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我活活掐死,妈妈好像又后悔了抱着我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我爱你,再长大一点,爸妈离婚了,我妈在离婚第二天就回了香港,回去和外婆生活再没过问过我,向仲杰新娶了一个女人进门,带了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向瑞荷,而向瑞周是她的亲哥哥,早在我出生之前向仲杰就以收养为借口接回了向瑞周,后妈对我还算好,不打不骂不苛刻,反倒是向瑞荷这个小东西心肠黑的很,我上了初中住校之后听着舍友谈论自己的家长里短什么的才开始意识到向瑞荷就是个心机小白莲,然而那时我天真啊,以为世界还是好人多,可直到十五岁的向瑞荷设计把我送到油腻老总的房间里。

那晚过后,我颠覆了以前的看法,我宁愿阴谋论地想,这个世界总是坏人比好人多,而贱人比坏人,心思歹毒见不得你好的煞笔更多。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大人们见了我会指着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是陪酒女生的就跟我妈一样下贱,班上同学也不跟我玩了,都嘲笑我才不是香香甜甜的雪梨而是腐烂发臭的酸梨。犯罪者得到审判锒铛入狱,而始作俑者却依旧笑颜如花坐收渔利——我被赶出向家,向仲杰和我断绝关系,冻结我的所有银行卡,对我的各种事不再过问,而她成了最大赢家,向家只有她一个大小姐。

而我这个受害者,得到了所有的不幸降临在我身上,我想过去香港找我妈,可向瑞周带给我的消息却是早在三年前我妈就因为乳腺癌去世了,舅舅一家也不待见外婆,我妈走了没两天外婆也走了。我的期末考被向瑞荷诬陷作弊,尽管到最后我翻盘了可是没人愿意相信我更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向瑞荷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本应该属于我的奖学金落到向瑞荷头上,我将她摁进水里导致她进了ICU还落下了病根,虽然后面向仲杰到医院的时候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险些变成聋子,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后来向瑞荷转校了,转去了更高级更贵族的私立学校,可我仍活在她给我制造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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