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城(33)
为什么……在临走之前，他还要那样对他……那原本不是他的错……
孙景文一阵心痛，寻思了很久，他终于决定了，他不能逃走，他要回去，他要信守承诺，在叶清时救回叶清晚后，他就一直陪着他，陪他去天涯海角，去他想去的地方，一心一意地对他，不再是被逼无奈地，他会试着去好好爱他，不再去想叶清晚，也不会再回白龙镇。
救回叶清晚，真心待叶清时，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他应该负起的责任。
安顿好叶清晚和叶府人后，他又踏上了回旧宅的路。
“清时。”孙景文连忙扶起他，“你怎么了，伤得严重吗？我是不是，干扰到你们了？”
叶清时缓和了一会，才有力气坐起，他摇头，“你不必自责，未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修养些时日。”
孙景文这才放下些心，“千月为何会在这里？”
“他……”叶清时才想到，不知如何跟孙景文解释这件事，“他想带我回长天。”
孙景文点点头，“与他去长天也未尝不可，他是赤羽的王，或许能有办法帮你治好心魔。”
叶清时蹙眉，“你想我跟他走？”
“这样对你也好，”孙景文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曾经说过他想取你的心，只怕他带你回长天也是别有用心。”
“原来你是怕我将心给了千月，救不了叶清晚。”
“清时你想多了。你要把心给谁我没有立场干涉，只是你若愿意将其割舍，我希望那个人是清晚……毕竟……他也是你的弟弟……”
“我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也很在意？如果我变不回以前的模样，你是不是也把我当作怪物？”
“怎么会呢，你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叶清时有些失望，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已经无法再回复成常人了，可是他没有说他不会介意，他低垂着眼，“你还会离开吗？”
孙景文摇头，“我会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叶清时抬起眼，“当真？”
“当真。”
叶清时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又回来，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另一个人的名字，因为那些，叶清时早已无法左右，去如果结局是他愿意一直陪着他，那过程多曲折又有什么关系？
“清时，你说想要离开这里，去往别处，我陪你好不好？”
叶清时一怔，“你愿意陪我离开白龙镇？”
孙景文点头。
“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了。”
孙景文本来想说在他救了叶清晚之后，他们立刻就启程，可是见他如此开心的模样，又把后 半句咽了回去，还是等到安定好一切，出发之前再告诉他吧。
“好，我们离开白龙镇，明日就出发。”
孙景文一愣，“明日？”
“明日不好吗？”
“可是你的伤……”
“我可以在路上修养，并无大碍。”叶清时又道，“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好。”孙景文点头应着。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叶清时没有问过孙景文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怕，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觉得虚幻得不真实，他连刨根问底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不小心，就起了变故，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他想要的结局。
当晚叶清时便收拾好东西，其实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
孙景文看着叶清时的背影，还是没能说出口，待到明日吧。
第二日清晨，天空便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秋雨总是细腻又绵长，打湿了落叶，溅花了黄土。
叶清时看着雨滴顺着屋檐连成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雨来得及时，像是故意要止住他他的离去。
他披着外衣，在古琴前静坐了一整天，雨势丝毫没有减小。
一直到了天色已暗，他才放弃了等待，启程之日又要往后延了。
“清时，不用如此心急吧，等雨停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叶清时心不在焉地应着，食指拨弄着琴弦，发出单音节的响声。
“清时，”孙景文这日里已经打过无数次腹稿了，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现在时辰还早，刚好来得及去白龙镇看看。”
“嗯？”叶清时不解。
“你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难道不想再回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不想再去看看你的家人吗？”
叶清时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琴弦，“不想。”
“清时，其实我……其实我……”孙景文斟酌再三，“其实我对你也有情，日后我也会试着去好好爱你，一心一意地对你，我会忘了清晚，绝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可是清晚的命，我答应过要救他的，这是我的责任，清时，我们现在就去白龙镇，救回清晚后，明日我们一早便出发，如果你喜欢，今晚我们连夜启程也可以。”
“哐！”一声，叶清时的五指在琴弦上用力扫过，“闭嘴！”
“清时，你先听我说，我是真心待你，并不是想和你做交易，只要救了清晚，我们就远走高飞，去你曾经说过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叶清时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逼向孙景文，眼中怒意像要把他灼烧，“你说的离开，原来是这个意思？”
“清时，我知道失去半心难以忍受，也会失去一半修为，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闭嘴！”叶清时侧过身，“孙景文，你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取我的心，你的虚情假意，你的枉费心机，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叶清晚！”
他连声音都发着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明明可以一个人好好的，你却偏要与我纠缠不休。
我没有什么能和叶清晚相比，我知道你的心中没有我，可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了你。
是不是还不够？是不是还不够？！”
他回过头，看进孙景文眼里，“你要救叶清晚是吗？”
“是。”坚定不移。
“好，”叶清时点头，“我让你救叶清晚，让你做回你的圣人！”说完叶清时右手伸入胸口，那撕裂的痛简直让他想要声嘶力竭地叫喊出来，连同孙景文也一起痛得发颤。
忍着剧痛将胸腔里仅剩的半颗心剜了出来，胸前的伤口很快便愈合，手上却是血淋淋的一片，炙热的跳动着的半颗心。
叶清时将它用力甩在地上，那半颗心在院子里滚落，夹杂着泥土，又被雨水冲刷。
“清时！”孙景文过来扶叶清时，被叶清时一手甩开，推进了雨里。
“呵呵呵，”他笑得凄凉，“快去救叶清晚吧，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清时！”而叶清时根本不让他靠近。
孙景文冒着雨拣回那颗极力跳动的心脏，赶紧将他用衣袖擦拭干净，放入锦袋里，“清时，你一定要等我，待我救回清晚，立马就回来找你，清时，你要等我！”孙景文带着锦袋冲进了雨中，他要快些做完这些事，一刻也不能耽误，然后带着叶清时兑现他的诺言。
叶清时看着空荡荡的宅院，刚才身体已是勉强支撑，脚下早已不稳，他跌跌撞撞地倒下，手掌撑在古琴上，被琴弦割出一道道血痕，最后靠着琴桌跌坐下，他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疲惫，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周身。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早已把他全身湿透，天空泛白的时候，他看见远处有人踏云而来，停留在了他的身边，那人俯下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叶清时？叶清时？”
“千月。”
“你把心给了孙景文？”那人蹙眉，“你是傻子吗？值得吗？”
叶清时摇头，“你说得对，他的心里没有我，勉强留住也没有用，我将心给了叶清晚，从此以后，他们一人拿着我的半颗心，日后也好心意相通，长长久久。”
千月苦笑，“叶清时，我曾经要你的心续命，现在看来，你怕是连我也活不过，你比我还要愚蠢。”千月又道，“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我来帮你实现。”
叶清时思索了片刻，他的嘴唇早已干裂发白，“有一个地方，你带我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门放千月！怼死渣攻！！！
（日更~我是不是很勤快~~）
第31章 尾声
一晃几日已过。孙景文坐在叶府宅院里，看着被叶夫人逼着做恢复运动的叶清晚，也替他开心。下人们端着各种小吃，补品，放在特意搬来的桌上，叶老爷捋着胡须，笑得红光满面。叶夫人站在一旁，一步也不曾离开，一会为叶清晚顺顺领口，一会为他擦擦汗水，生怕他着了凉。
孙景文本是想叶清晚醒来之后就立刻回程找叶清时，可是叶清晚不知道他和叶清时之间的事，以为他们之间还是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他吵着嚷着要孙景文陪着他康复，孙景文无奈，想着叶清晚才醒过来，不如等他情况稳定了再离开，反正今后他会用一辈子时间陪着叶清时，不急在这几日，只是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说来奇怪，自从叶清晚醒来以后，孙景文那时常出现的那种心痛感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很愉快的心境，连他也觉得整个人开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