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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太傅说他不答应(544)

即便是之前最是愤慨的那一撮,也无人敢说话。

……他们不敢承担将怪物亲自释放的责任。

宫内,正在读书的大皇子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向站在他跟前的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傅,若君主残暴无度,无解乎?”

大皇子问出这样的话,便是逾距。

可是恰好,他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他笑眯眯地将手里拿着的卷轴放下来,在大皇子的面前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若是寻常,自然有法可解。可若是一人可为明君,也可为暴君,那自然无解。”

他立在大皇子的身前,笑眯眯地说道“你可知道,陛下在让臣过来前,说了什么吗?”

大皇子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即便他看起来笑眯眯的,也藏不住他一肚子坏水。

年轻男子看大皇子没有回答,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陛下说,世间之事无不可言道,对你也是如此。”

这话,便是因为外界认为大皇子不招惹陛下喜欢,所以,正始帝才事先警告了这个要成为大皇子师傅的人。

可这是关爱吗?

眼前这一大一小的脸色都各不相同。

即便大皇子再是早慧,如今他只是个孩童。

他说“他只是不怕。”

正始帝只是毫无畏惧。

既然他主动提起了此事,便是不忌惮有人教授大皇子任何学识,若是藏私,反倒是弄巧成拙。

正是因为无所畏惧,方才毫不在意,有着如此强大的自信,一般不是假大空的憨货,便是不可为敌的枭雄。

而谁敢认为正始帝是憨货?

大皇子的手指冰凉,并不在乎他的心思被人勘破,“他总会老。”

师傅仰头大笑,笑声透着浓浓趣味,“你说得不错,他总会老。”手指按在桌上,他弯着眉眼,“可你也不是不能死。”

他拍了拍大皇子的头,淡笑着说道“小打小闹没什么问题,但可别将你父皇真的惹恼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露出几分幽深。

“他才是真正无法无天的人。”

有顾忌的人,才有软肋。

可这位陛下,如今看起来的软肋……

扫射了一圈,却是没有几何。

即便是有,如太后,那秦王也不是说杀就杀?

有谁敢问过秦王的尸体……究竟如何吗?听说运出去的时候,就连白布都是软塌的,谁也不敢掀开。

无法无天,无所畏惧。

彻头彻尾的疯魔。

与陛下这样的人对上,真才叫没有活路。

“……如今边关未平,四海内又接连出事,若是压不下呢?”

难以想象,这是五岁的大皇子会问出来的问题。

皇子师傅的眼神微动,心中更是感慨,果然皇室里头,就没有谁是真正的无用。他将藏在袖子里的舆图取出来,摆在大皇子的面前。

在这张略显粗糙的舆图上,已经被人圈出来几个地方。

细看就知道,一个是广平,一个是清河,还有已经被波及到的虚怀,还有更远一点的一个州。

这是如今逐渐受灾的地方。

除了朱笔圈出来的这些,另外还有别的,正画在了南面,那像是箭头投射过去的几条线,有人在边上细细地写了几个姓。

大皇子第一眼看中的,便是“赵”。

这是一个稍显没落的世家,正在广平王的封地内。

如今,已是南逃。

再看左右,也是世家的名讳,都不是那些顶尖的名号,却是有些没落,再透着少许陌生。可是一个世家便是扎根在一处,一旦举家南逃,那就是背井离乡了。

“……清河王?”

“不错,清河王被逼到绝境,已经开始掠夺乡民,欺压世家,所以不堪受辱的世家都跑了,如今正有三四家。”皇子师傅点了点舆图,声音低沉下来,“你觉得是祸事?”

“难道不是?”大皇子蹙眉。

皇子师傅再一次笑了起来,眼底透着揶揄的神色,摇头说道“你所以为的祸事,却是陛下亲手造成的。如今事态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怎可能是祸事?”

大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皱着小眉头说道“难道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一着不慎,就彻底翻不了身。

“他有何惧?”皇子师傅摸着大皇子的小脑袋,幽幽地说道,“你们便是没看透……他并不在乎。”

不在乎皇室,不在乎子嗣,不在乎天下。

既然先帝要一个开明的世间,既然莫惊春想要海清河晏,那他便努努力,而这努力的过程中会牺牲什么……那不过是阵痛而已。

即便在这其中倾塌的人包括他自身……那又如何?

他来过,痛快过。

这些忤逆的话,皇子师傅终究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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