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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10)

在满月抓这样重要的仪式中,就连两个女儿,都被女人赶出了房外。把刚刚满岁的孩子放到了床铺上,然后把一堆各式各样不值钱却凝聚了山里人美好希望与祝愿的小玩艺,一股脑的都放到了这个小家伙的面前,有资格呆在屋子里的人,就这样盯大了双眼,小心翼翼的等待这个孩子做出“终身”的选择。

刚出世的孩子总会对陌生的,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感,他们第一个抓起来的东西,往往是在他们潜意识中最喜欢,也更容接受的,在这种前提下,“满月抓”这种仪式,还真的有一点点带着奇异色彩的准确性。

只有一个月大的婴儿在床铺上奋力扭动身体,直到所有人都看得脖子发酸,他的小手却怎么也没有落到那些东西上面。就这样玩了好一会,孩子似乎玩累了,又自己拱回小被褥里面,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过满月进行“满月抓”仪式,孩子却没有抓起一件物品,面对这样一幕,屋子里的人都有点傻眼了。

“村长!”孩子的娘在这个时候,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这个孩子什么也不抓,要他真的什么也不要,什么也学不会,该不会是以后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当一个吊儿啷当到处混吃混喝的二流子吧?”

“这个……”

年轻的时候做过扛客,曾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甚至还拜师学艺当过几天算命先生的村长,用力抓着自己一片花白的头发,面对这种情况,看着孩子他娘已经开始哆嗦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村长又怎么敢轻言断定这个孩子的一生?如果这个孩子将来真的是一个混吃混喝无所事是的二流子,还有哪家敢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这样的话,他们雷家不是摆明了要断后了吗?!

村长喃喃自语的道:“这可真是希奇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抓满月的时候,连一件小玩艺也没有抓起来的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怯生生的探进来,盯着孩子的母亲,小心翼翼的道:“娘,我饿了!”

直到这个时候,孩子的母亲才想起来,她已经把两个女儿赶出去好久,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看着带着一脸期盼的女儿,孩子的母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这两个女儿,毕竟最大的也只有七岁罢了,她柔声道:“碗厨里还有煮熟的地瓜,你和姐姐分着吃了吧。”

“谢谢娘!”

小女孩一听到有煮熟的地瓜,脸上扬起了快乐的神彩,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溜小跑跑到了床边,把一只用玉米秸做成的玩具放到了床上,“这是小东他们教我做的,娘你看我把它送给弟弟好吗?”

孩子的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刚才还打躲在被褥中,打着幸福小呼噜的孩子被小小的喧哗吵醒了,他看到了小女孩放到床铺上的新玩具,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之前,他小手一伸,就将那件刚刚放到床上,用玉米秸做成的玩具抓到了手里。

他终于抓到了自己满月中的礼物。

面对这一幕,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望着他手中抓住的东西,孩子母亲的嘴角在不停的颤抖,她突然一巴掌狠狠扇到自己女儿的脸上,小女孩猝不及防,被她扇得连连退出四五步远,脚下一软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孩子的母亲伸手指着捂住自己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们落下来的小女孩,放声哭叫道:“你这个扫帚星,你就这样想让你弟弟死,你就巴不得他死是吗?你咒死了弟弟,我就不相信你以后还能活的安生了!”

抓起那支希望已经完全破灭的秃毛笔,孩子的母亲对准自己的女儿用力狠狠砸过去,那枝早已经失去实际意义的毛笔,在砸中小女孩的头部后,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又翻跳而起,在空中划出几个小小的圆圈后,才落到了地上。

村子望着孩子死死捏在手里的那只玉米秸做成的玩具,过了好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妹子,你也不要怪丫头了,这都是命啊!要不然孩子为什么在床上爬了半天,什么也不抓?”

那个男孩抓在手里的,赫然是一把用玉米秸做成的枪!

这预示着,这个男孩将来的职业,必然和枪有关。在这片荒山中,连大一点的野兽都没有,更没有靠山吃饭的猎人,算来算去,能和拿枪有关的行当,似乎也就是吃当兵这碗饭了。

现在这种乱世,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就算是很少和外界联络的山里人也清楚的知道,当兵就是送死,就是去给大官当炮灰,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墓碑,挖个坑上百号人的尸体往里一丢,随便一埋就算是完事了!

已经抓在手里的枪,再放下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见多识广,勉强能写出自己名字的村长,沉吟了良久,终于为这个孩子取了一个相当的响亮的名字……雷震!他的意思,就是希望这个孩子的命够硬,以后就算真的当兵了,也能震走那些勾魂摄魄的小鬼,最后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第二卷 镇魂歌 第二章 命运的战斗

每天清晨黑色的天幕下,只透出一丝淡淡的惨白时,一个女人就扛着一个锄头,手里拎着一只竹篮,走向了自家的农田。长得壮壮实实,让人一看就心中喜欢的雷震,躺在竹篮做成的世界里睡得正香;而在这个女人的身后,两个瘦瘦矮矮的小女孩,一个手里捧着水罐和中午吃的干粮,一个抓着一把小小的铲子,紧紧跟在娘的身后。

直到黑暗的天幕重新笼罩了整个苍穹,这样一支奇异的队伍,才会踏着夜色,返回他们的家,炊烟也会随之缓缓在那一幢小小的泥砖屋上空扬起。

就在田梗上,就在那个大大的竹篮里,雷震聆听着蟋蟀的低吟,嗅着轻轻掠过带来一股最原始清香的山风,一天天慢慢的长大。

“震儿已经快要满岁了,这孩子长得可真快,那只竹篮已经快盛不下他了。”

放下手中的锄头,雷震的母亲伸展自己长时间劳动而已经隐隐发酸的腰,用毛巾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后,慢慢走向放着大竹篮和水罐的田梗头。只有看着自己越来越强壮的儿子,这个因为过早失去丈夫而显得衰老了很多,额前甚至已经爬上几丝白发的女人,脸上才会露出一丝快乐的笑容。

习惯性的先从水罐里倒出一碗水,当雷震的母亲扭头去看在竹篮里熟睡的儿子时,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双手一松,捏在手里的瓷碗摔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在这个时候,雷震的母亲全身都在发颤,因为她看到的是一个空空的竹篮,她的儿子竟然不见了!

她明明将儿子用细绳绑在了竹篮里,凭借一个还不到一岁婴儿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挣脱那根细绳的束缚。看着倒垂在竹篮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撕成两截的那根细绳,雷震的母亲突然发疯似的来回乱跑,她小心的翻开草丛,她找遍了附近所有可能藏下一个孩子的位置,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她还不到一岁大的儿子真的不见了!

只觉得双腿一软,雷震的母亲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她傻傻的坐在那里足足五分钟,才猛然用多了七分颤音三分哭意的声音,放声叫道:“大丫、二丫你们在哪里,你们快回来啊,你们的弟弟丢了……”

撕心裂肺的的悲叫,在山坡上反复回荡,正在山坡对面挖野菜的两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她们一起丢掉手中的铲子和还没有填满野菜的小竹篮,飞也似的跑过来。看着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泪水的娘,和摆在田梗上,那个空空如也连铺在底部的被褥都一起消失的竹篮,两个小女孩也象她们娘一样傻眼了。

带着两个女儿足足在周围傻转了几个小时,这个突然失去了儿子,只觉得双腿都象踩在棉花里,再也没有半丝力量的女人,才突然醒悟过来,对着自己的女儿叫道:“大丫,快回去请村长大伯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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