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五部队(100)

“这得看国军在南京的准备情况,和他们保护城市的决心和意志了。守护南京的部队,大多数都是经历了上海保卫战的吧部队,他们中间有这一批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进入南京后,又重新补充了兵员,领到了新武器。现在虽然装备还不能和日本军队相比,但是差距已经大幅度拉近,人数又占了绝对优势,依我看日本人想攻克南京的大门,就至少要用一个月时间。”

谢晋元伸手指着沙盘,道:“南京和上海不同,只要唐智生指挥官,下令疏散南京内的市民,我们十几万国军,就可以依托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利用每一幢可以进行阻击敌人的房屋,每一堆可以抵挡敌人铁蹄的废墟,和他们进行近距离巷战。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白天占领了阵地,晚上在被我们抢回去!在这种情况下,日军最占优势的空中轰炸,也会失去作用。必然会步步维艰,以我们南京市武器弹药、粮食和药品的储备情况,我们十几万国军将士,支撑上三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不需要三个月!”马兰断然道:“只要能收一个半月,云南方面的军队,就会感到南京,到了那个时候,敌我双方的实力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我们能守住南京,就可以对气焰嚣张的日军,来上个当头一棒,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向啃掉我们这一头大象,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谢晋元看着马兰还裹着厚重石膏的双腿,微笑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可以拆掉腿上的石膏和绷带,重新返回战场了。”

“彼此,彼此。”马兰微笑的回应道:“一旦战局开始向有利的方向发展,日本人在中国和亚洲的威信受挫,工部局方面很可能就会允许您带领自己的部下归队。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到南京,参加这一场南京保卫战,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谢晋元的眼睛亮了,马兰的眼睛也亮了,就是在这个沙盘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两个人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围着那个沙盘团团打转,估计九成九什么也看不懂的雷震身上。

“雷震,你不是想看看我的结局吗?”谢晋元微笑道:“等我接到工部局允许离开租界的通知,重新拿回自己的武器时,你就跟着我一起回南京吧。我这个团长权利还是有的,但是我不能一开始就给你太好的职位,你就先从当我的勤务兵开始,跟着我慢慢的学习,慢慢的积累,等到了你有资格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再推荐你去黄埔军校进修,学习系统的军事知识和指挥技巧,怎么样?”

迎着谢晋元温和而充满鼓励的双眼,雷震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

时间就在他们围绕着报纸和收音机中,一点点的度过,报纸上的报道,就像是谢晋元一开始预测的那样,中国守军和日本军队,在南京城外陷入了僵持战,十二天过去了,日本军队不要说是攻破南京城门,就连南京城外的区域,还没有占领。

南京的中华门仍然在中国人的手中,光华门日军反复发起冲锋,但是城外的八十七师二六零,二六一两个旅在城外拼死抵抗,日军连光华门都没有摸到;八十七师守护的中山门阵地就算是反复遭到炮火轰击,日本军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但是中山门却屹立不倒;水西门不是日军进攻的重点,在这里有五十一师的三零六团负责防守,在十二月十二日下午,日本军队曾经突破了中华门与水西门之间的城墙,但是在两个小时之后,这一批入侵敌军旧本三零六团派出的敢死队彻底全歼。

在南京的紫金峰,第一峰第二峰,这两个兵家要地,仍然牢牢握在中国军人的手中,乌龙山要塞也没有遭到日本军队的进攻。

到了这个时候,谢晋元和马兰脸上都露出久违的笑容,就是他们脸上的笑容,感染了凌维诚,就连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大腿上的石膏拆掉后,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在能恢复正常。我建议你从这个时候,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并且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恢复一定的体能训练!”

面对谢晋元的建议,马兰狠狠一点头,道:“放心,到时候哪怕是我的两条腿不能动了,我怕也爬到南京去。我就在战场上,让自己接受复健训练好了,我就不相信,炮弹朝我的脑袋砸过来了,我的腿敢不使劲!”

(妖少:南京保卫战,谁都知道,南京大屠杀,这一块我是不会写的,但是可能大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输吧?分析完整个战局,我认为那一场战争,我们可以不输的!这一章只有三千字,但是写的很累!)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五十四章 战之挽歌(下)

十二月十三日,当第一缕清晨的阳光,倾洒到病房里的时候,谢晋元已经精神抖擞的坐在沙盘前,一边翻阅着报纸和他们在广播中记录下来的各种信息,一边在心里反复推演南京保卫战可能的发展。

不知道这样研究了多久,直到凌维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汤,外加两根油条放在了他的面前,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一阵“踢嗒”、“踢嗒”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一阵碗勺碰撞的清脆声响,那些看护病人的家属们,已经爬起来,出去买早餐了。谢晋元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而在这个时候,作息时间比闹钟还要精准,从来没有迟到过的马兰,却还没有来到他们这个病房。

看看手表,时针已经快指向了早晨八点钟,谢晋元真的有点着急了,八点钟是他们收听中央广播的一个重要时段,而收音机却放在马兰的病房里。

凌维诚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在病房里,她又去医院的食堂厨房帮工去了,谢晋元略一思索,对同样已经爬起来的雷震,道:“你去喊马兰一声,让她快点下来。”

马兰的病房,在住院部的第三层,偷偷把床板背下来,当成沙盘的基座时,雷震曾经跟着马兰到过一次她的病房。当雷震穿着病号服,爬过楼梯,再次来到马兰的病房门前时,他轻轻叩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难道已经出去了?

雷震下意识的推了一下病房的门,虚掩着的门,被雷震推开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考虑到病人的身体状况,医院病房里的暖气烧得滚烫,把放凉的馒头放到上面,不一会就能重新烤热。但是马兰的病房,却非常冷,冷得让雷震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现在天这么冷,马兰病房的窗户竟然是敞开的。但是让雷震瞬间就瞪圆眼睛的是,马兰竟然还窝在床上,她就那样把收音机抱在怀里,默默的哭泣着。

雷震简直不敢想象,像马兰这样一个呼吸停止了七次,心脏跳动了三次,都能挣脱死神的怀抱。重新回到这片人世间,早应该坚强得无懈可击的女人,竟然会哭!

她就那样孤独的坐在那里,默默的,不停地哭泣着。任由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庞不停的下滑,打湿了她的衣襟和怀里的棉被。

雷震曾经听人说过,女人是水做的,他一直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他简直不敢想象,马兰究竟呆呆的坐在这里哭了多久。他更不敢想象,马兰究竟流了多少眼泪。

当雷震小心翼翼地走近马兰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坚强得无懈可击,危险得让他稍稍走近,就会心生警惕的马兰,已经不见了!

坐在病床上,傻傻的抱着一只收音机,在那里像个小女人似地不停哭泣的马兰,就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更丧失了所有骄傲与自信的躯壳,再也没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锋利,她的嘴唇更在那里不停的蠕动着。雷震分辨了良久,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在不停的说着同一个词:“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上一篇:诡刺 下一篇: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