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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141)

“如果我能将这种技术练到炉火纯青,单从扣动扳机这一项上来说,我能比敌人快多少?”

面对雷震的询问,马兰轻挑了一下眉头,回答道:“一条命!”

雷震点了点头,拎着那支“步枪”走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成为了一尊彻底凝滞的石像。雷震需要用指尖下那个马兰用锉刀打磨出来地扳机,去感受指尖与扳机弹力之间地对比。或者说,去感受那种压抑到极限,动与静的交替,生与死的轮回,那个惊艳绝伦地刹那!

这种东西,听起来真的像是说书先生嘴里讲的那些古代大侠决斗,充满了一种看起来淋漓尽致,却不切实际的感觉。但是在战场上两个优秀军人狭路相逢,胜与负。生死死,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的刹那!

压得太轻,就失去了意义;压得太重,只要稍稍有风吹草动,甚至只是几十米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笑,都可能让雷震的手指微微一颤,彻底扣动了右手食指下的扳机。

“稳定,稳定,稳定……”

雷震一次次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在他指下的扳机,仍然时不时地传出一声被完全压下的“嗒嗒”声。

“难道是我的手指力量不够,所以在压着扳机后,才会产生这种无法完全掌握力量的错误?”

带着这样的觉悟,雷震开始自发自觉的张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做指压俯卧撑。这样用十根手指支撑住身体做出来的俯卧撑,最能煅练人的手指力量,雷震从每天做二百个指压俯卧撑,到最后每天做五百个指压俯卧撑。可是一周过去了,虽然情况得到了改善,可是雷震仍然会时不时地完全扣下了扳机。

“也许,我应该专门训练一下右手食指的力量?”

带着这样的疑惑,雷震喜欢上了帮厨房的人去提水,用右手食指一根手指勾住水桶,来回在水笼头和厨房之间穿梭。直到他的右手食指被沉重的水桶拉得又肿又痛,雷震也不肯松手。

就这样两周时间过去了,雷震的手指力量,已经大得可以勾住四五十斤重的水桶,面不改变的走上一百多米,在孤军营“掰手腕”比赛中,一般人就算用一只半手,也很可能无法战胜雷震的一只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冥思苦想了这么久,手指已经拥有了比钢丝更坚韧的稳定性与协调性,但是雷震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他仍然会一次又一次出错。每一次手指上感受到的阻力突然一泄千里,扳机被扣下,弹簧随之传出“嗒”的一声轻响,雷震的心脏都会随之狠狠一顿。那种投入了自己所有精力与努力,却仍然无法突破的郁闷感,让雷震难过得只想把手中步枪丢到地上,再狠狠的踏上几脚。

在这个时候,直觉比野兽更灵敏的雷震,没有注意,马兰已经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而雷震的儿子,早已经习惯了马兰的存在,它甚至还对着马兰这个经常把自己老爹整得惨不可言的女人。友善的摇了摇自己那到现在,还是很生硬地尾巴。

马兰背负着双手,淡然道:“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

雷震霍然转头,脱口道:“想!”

看着面前这个眉毛都拧成了一团的大男孩,看着他仍然搭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马兰笑了,她真的笑了。

“从教你练枪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没有受过真正的训练。完全是个人摸索着练习射击,我必须说你是一个很有天分,做事情也很认真努力的人。就是因为你的努力与持着,你才能在没有正规训练地情况下,拥有了不错的枪法,但是在同时,你在射击时,也会有相当多的细节错误。这些错误,已经随着时日的不断推移,渐渐融入到了你的习惯中。”迎着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烦燥。却能想尽方法让自己侧耳倾听的雷震。马兰微笑道:“其中有一项,就是你喜欢用右手食指的关节,去扣动扳机。”

“没错。用右手食指的关节去扣动扳机,可以稳定的包住扳机,为你的手指提供更大地力量,看起来似乎更方便,更稳定。而很多士兵或者是山中的老猎人,都喜欢用这种方法。对他们来说,这种扣动扳机的方式,并不是错误,因为对一个猎人来说,能打中猎物。把它带回家,这就足够了;对一个一年到头,也没有办法在训练场上射几发子弹,连如何抵消步枪地反作用力,都不知道的普通士兵来说,要求他们在保证射击精度的情况下,不断提高射击速度,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马兰很明显知道雷震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她摇摇手。轻而易举的封住了雷震已经冲到嘴边的疑问,“我故意不提醒你,就是要你在独自思考与针对扳机压指的训练中,一次次面对错误和失败;你已经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枪法,当然也会产生相当的自信,我就是要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是连信心也产生了动摇,在这种情况下破而后立,我才可能帮助你,改掉已经根深蒂固地错误!”

马兰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食指,在她的指尖上,蒙着一层厚厚的老茧,“看清楚了没有,我是用食指的指尖去扣动扳机。指尖是人身体感觉最灵敏的一个部位,一些盲人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手指,去阅读盲文,你更容易用自己的指尖,去感受到扳机上传来力量的不同。你和谢晋元团长应该也学了初级地物理吧,那你也应该能想到,以杠杆原理来说,用指尖扣住扳机,也可以让你手指形的力矩最大,同时你用指尖扣动扳机时,你的右手食指会自然回笼,形成了半弧状,这样的话,你可以同时动用手指两个关节的力量,让你可以用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扣动扳机。”

雷震尝试着用自己的右手食指尖,压动步枪的扳机,慢慢感觉着扳机下压时,从指尖传来的阻力,感受着弹簧在自己慢慢下压的过程中,不断积蓄着势能,雷震甚至能够在心里想到弹簧与扳机之间,那不断微微移动的角度。在这个时候,雷震的眼睛突然亮了,因为他已经将扳机压到了蓄而未发的临界点,而他却还有足够的专注力,去控制自己手指的稳定!

虽然想完美的保持状态,还必须经历长时间的坚苦磨练,才把这种感觉与动作,一点点融入到自己的记忆最深处,形成一种再也无法遗忘,甚至是信手掂来的本能,但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感觉,这种把手指搭在扳机上,说不出来的舒适感,却让雷震两周时间积压下来的所有郁闷当真称得上是一扫而空!

时间在一天天的飞快流逝……

孤军营有马兰和一连三排排长余德才的统率,他们每天早晨还按时出操,他们仍然会对着东方,进行他们特有的“精神”升旗仪式。孤军营办的三个小工厂仍然在运作,将“孤军牌”袜子、肥皂等产品源源不断的输出去,为他们换来了稳定的收入。而谢晋元提倡的全营文化教育活动,也仍然在坚持进行,整个军营都显得有条不紊。整个孤军营的士兵,就是在用自己最佳的精神面貌来抗争,他们就是要让那些围在孤军营周围想趁虚而入,进行破坏行动的日本情报部门成员看一看,谢晋元团长虽然被强行带走了。可是谢晋元团长的魂,仍在!

孤军营地抗争,日本情报部门派出的浪人,粗暴的白俄士兵,几个月没有音讯的谢晋元团长……这一切对雷震来说,突然变得非常遥远。在马兰的教导下,雷震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抱着一把让白俄士兵现在看到都会大笑不止的“步枪”在不停的练习。那种狂热。那种持着,那种锲而不舍,那种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地狠劲,就连马兰看了,都要轻轻的倒抽一口凉气,并做出了这样的评价:“雷震已经把枯燥的训练,当成了一种绝对的享受与乐趣!否则的话,他的进步绝对不会有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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