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五部队(172)

雷震睡着了。

自从师父谢晋元遇刺身亡后,雷震为了师娘四处奔波,他拜访青帮代理掌门人,他想尽办法在做了充足准备后,逐一拜访九位青帮元老,他用自己的个人魅力,终于拉到了九位伙伴,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做了这一切后。他又马不停蹄,立刻开始着手制定营救、撤退计划。

愤怒、悲伤、焦急、无间歇的工作,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压榨出了雷震所有的体力与精力,他真的是太累了,累得只要一沾到椅子,就不能不陷入了梦乡。

但是一个小时后,雷震就睁开了双眼。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否则他不可能有精力面对更加激烈残酷地战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睡太久,所以他在自己的手指上,绑了一根点燃的线香。他是被烧到手指的线香给烧醒地。

再次看了看一片死一样宁静的军营,借着那晕黄的灯光,雷震勉强看清了手表上的指针,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在这个时候,一个正常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当中,就连那些站在戒哨塔上的白俄士兵,也开始一如既往的打起了瞌睡。

雷震在夜色中,拆掉了白俄士兵居住的营房周围那些致命的地雷,现在它们已经没用了。但是他却没有拆掉中国军人居住的军营四周的炸药。

用一块铁片,轻而易举地挑开了房门后面的门插,雷震走进了营房。看着那些睡在通铺上的士兵,他伸手摇醒了睡在最前面的士兵。

“不要出声,”在那个士兵发出询问前,雷震就伸手把他所有的声音,都重新压回了喉管里,然后低声道:“摇醒你身边的人,告诉他,一个一个传下去,把所有人都叫醒。”

两分钟后,整排的人都醒了,所有人都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望着那个突然深夜造访,把他们叫起来,明显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的雷震。

“在一个小时前,我已经把师娘送出了军营。”

雷震的话在几十个士兵中间引起了不小地震动,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但是在孤军营里生活了这么久,漫长的历练,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沉默是金的道理,他们竟然还能保持了必要的安静。

“我在你们营房附近,埋设好了炸药。”

雷震的话再一次让所有人瞪圆了双眼,有些人已经急得跳了起来,去被班长和排长用严厉的手势又给重新压制下去。

“这些炸药我必须要引爆,你们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营房里被炸。”在黑暗中,雷震的声音不大,却当真是掷地有声,“别忘了,这是我们所有人欠师娘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那些急着想跳起来的士兵,却慢慢的重新坐了下去。雷震说得没有错,这是他们欠凌维诚的,刺死谢晋元团长的叛徒,可是来自他们这些中国军人!

“炸药的剂量和爆破方位,经过了精确计算,并不会对整人房间进行毁灭性破坏。但是爆炸波拥有的冲击力,仍然可以让人受伤甚至是致命。我不知道谁会受伤,更不知道谁会死,要是真的被炸伤炸死了,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有认命了。但是我要说,也只有我们流了血,见了红,护送师娘的任务才有可能成功,师娘和两个孩子,才会有一线生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雷震双膝一盘,竟然坐到了营房的地上。他淡然道:“我已经启动了炸药上的定时爆炸装置,五分钟后炸药就会被引爆。如果你们尊重谢晋元团长,愿意帮助他,让他的妻儿能够顺利返回广东老家,就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二十九章 血路(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雷震往那里一坐,摆明了就是要堵住营房的唯一通道,更是摆出了要和他们生死与共的立场。一想到五分钟后埋设在营房周围的炸药就会爆炸,所有人就觉得心惊肉跳全身冷汗直流,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跳起来冲出营房,就是因为雷震镇在了门前。但是相信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头喊上一声“快跑啊”,整个营房立刻就会炸窝!

“日本人已经盯上了嫂子,你就算把她送回广东又怎么样?”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营房里职位最高的一位排长,“在那里如果没有得到保护,日本人还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嫂子和她的孩子?”

“要不要师娘的命,要不要师父全家满门抄斩,这一切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雷震坐在地上,沉声道:“日本人就是要通过这一系列的刺杀,向所有参加、支持抗战的国人示威,而我们保护师娘撤退,在某种形式上,就是在向日本人提出了一个有终点的挑战!这场挑战赛,赛场就是从上海到广东的这段路,如果我们失败了,让日本人得逞的话,他们自然是大获全胜,极大的重挫国人的抗战热情;但是如果我们成功把师娘护送到了广东老家,日本人就必须考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出手,是不是就会暴露自己无法阻止目标活着撤出几千里路的无能?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再坚持刺杀,以师父的名声和影响力,一旦消息外传成为头条新闻,丢脸的反而是日本人!”

“日本人之所以要刺杀师娘,就是要立威,要杀鸡给猴看,可绝对不是想在国际舞台上,自暴弱点。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让国人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那个排长在认真的听着,在认真的思考着,最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有理!”

说完这句话,这位排长再一次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看到还有一部分人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别他妈地一听有炸弹,就像是炸了窝的母鸡似的,不就是爆炸吗,就当是在四行仓库里,又被日本人用火炮轰炸了一回不就行了?当爷们那么久了,难道这次就要当孬种了?别忘了还不一定会被炸死呢,全部躺下,这是命令!”

自愿也罢,环境所迫只能服从大局也罢。全排的人最后终于全部都躺回了铺位上。雷震用杂夹着感激与赞赏的眼光看着那位躺在通铺上的排长,最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你先回去吧。”

一向乖巧,一向听话的儿子,在这个时候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或许也是它太了解雷震了,它竟然在这个要命地时候,第一次违抗了雷震的命令。它低下了头用力咬住了雷震的衣角,摆出了死也不离开雷震身边一步的架势。

雷震高高扬起了右手,他的右拳在重重落下来,他想用力的揍儿子,但是最后却变成了最温柔的抚摸。

“我知道我赶不走你。虽然我们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我们是两父子啊,我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竟然傻的想去骗你!”

雷震一边喃喃低语着,一边把体重不会比自己轻多少的儿子。儿子在雷震的轻抚中,闭上了双眼,发出了幸福地低吟,它毕竟还是小。它真的不知道,雷震把它抱进怀里,就是要在爆炸时,把它死死保护住。但是它真的很喜欢被雷震抱住地感觉,它更喜欢聆听着雷震用下巴顶着它光滑的皮毛,在它耳边用宽厚的声音,发出一声低语:“儿子,我们生死与共!”

整个营房里到处都是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又有谁能做到无畏无惧?!

就在这个时候,雷震那平静得诡异的声音,再一次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记住,如果你受了伤,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不停的流血,你千万不要挣扎,更不要慌张。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伙伴,相信大家会救你,会你帮助止血,会帮你处理伤口,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治你。而在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停的做深呼吸,这样可以帮住你心跳恢复正常,减缓出血的速度。如果有条件,就把自己的头,枕到一个较高的地方……”

上一篇:诡刺 下一篇: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