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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239)

藤原枫走过去几步,伸手按住了那名部下,已经指向张诚,准备扣动扳机的冲锋枪,他用一种怪异的嗓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在刺刀格斗战中,对这样的人开枪,不符合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那名举起冲锋枪的士兵,回答道:“但是中佐阁下,我认为这里是战场,是关系到两个国家军人信念之争的战场,我们绝不能因为一个中国人的阻扰而无法前进,甚至是失去整场战争的胜利。”

“收起你的枪。”

藤原枫在轻叹声中,对着发射完信号弹,伸手再一次抓住长枪,却没有把它从地里拔出来的张诚,认真的敬上了一个最真挚的军礼,沉默了半晌,他才对身边的那名士兵沉声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他已经……死了!”

张诚仍然笔挺的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住了藤原枫他们前进的道路。他的双眼依然圆睁,在月光的照映下,依然反射着点点幽幽冷冷的银光。而他的唇角,依然斜斜上挑,扬起着他那坦坦荡荡无悔此生的微笑,而他的手仍然有力的捏在长枪上。似乎只要有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入侵者,发起最有力的进攻。

但是……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血已经流尽,在他发射完那枚在青帮弟子中,代表了死亡警报的信号弹后,他早已经负荷过重的心脏,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跳动。他再也无法站在赌档前。带着一脸地快乐,去下注,去寻找人生的乐趣,也无法再用自己的双手,发射出号称“比子弹更快”的飞刀了。

紧跟在雷震身后的江东孙尚香痴痴的望着那条在天与地之间,拉出来的血红色泪痕,突然间这个坚强的女孩泪流满面,因为在冥冥中,在冥冥中,她依稀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轻叹。听到了一声抱歉:“别了。我的宝贝,对不起,我心爱的女孩!”

从这个时候开始。孙尚香知道张诚真地走了,因为他已经向自己完成了最后的誓言,他已经向自己道过了别。

“不要碰他的遗体!”

留下这个命令后,藤原枫带头绕开了张诚,从他的身边,穿过了张诚洒尽身体里的鲜血,死死拱护住十五分钟的阵地。

双脚终于踏到了苦窑井这个小山村的土地上,看着自己身后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就连藤原枫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鬼才在这个时候。站在房顶上也陷入了沉思。

敌人主力部队已经撕破北侧防御线,随时可以单刀直入,突击他们这个在战场上为了统率全局,而太过醒目,早已经暴露了目标的指挥部。

“除了雷震师父每次都准时向我报告战况之外,在其他人的眼里,我这个指挥部,也只是一个名不符实的空壳子罢了,就算是丢弃掉。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鬼才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无奈地苦笑,无论在他的心里,有多少计谋战略,如果没有人支持响应,命令无法迅速贯彻实施,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鬼才接过二蛋手里的红灯笼,一边来回晃动,打出了一套复杂的暗语,一边对二蛋问道:“你怕不怕死?”

二蛋涨红了脸,用力摇头。“你这样的富家大少爷都不怕死,我二蛋也不会是熊包!”

听着二蛋的话,鬼才笑了,他淡然道:“有没有钱,生活条件好不好,只是一种环境罢了。富家大少爷,不一定全是坏人或者胆小鬼,而穷苦出身的人,未必就都是可以放心依靠能够生死与共的伙伴。”

二蛋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着面对兵临城下,却依然镇静得让人心折,脸上更扬起一种坚毅神彩的鬼才,诸如“你们就是靠剥削我们老百姓,才过上好日子,你们的主资本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之类反驳地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

而在这个时候,鬼才已经用手中的红灯笼,和雷震展开了一场特殊的争论。

雷震直接拒绝了鬼才的建议,他挥舞着手中的火把,迅速回复,“不行,你这种计划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所以才可能换得够大的胜利果实!”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博!”

“没错,我就是在赌博!”举着手里的灯笼,鬼才可以清楚的听到,冲锋枪扫射时特有的密集枪声,正在迅速向他所处的指挥部逼近,看来敌人已经把指挥部列入了首要攻击目标。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鬼才却笑了,“在这场战斗中,敌强我弱,如果被动防守,我们只会被敌人集结优势兵力逐一击破,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兵行险着,搏出一个柳暗花明,拼他一个山穷水覆。而且师父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场战斗中统领全局,可以直接下达最后命令的总指挥官!”

面对鬼才发出来的信息,雷震沉默了。

做为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鬼才的确看得够远,看得够准。

与其把优势敌人全部阻隔在村外,和他们打消耗战,不如以指挥部为诱饵,让敌人主力部队孤军深入,然后一边将其他敌人继续阻隔在村外,切断进入村子敌军所有支援,一边集中手边可以动用的最大化力量,对包围指挥部的敌军进行反歼灭!

一旦藤原枫带领的特殊部队被全歼,这场依托苦窑井为平台,展开的狙击战,就会画下最后的尾声!

所以,鬼才给雷震提出来战略计划,只有八个字:以我为饵,围而歼之!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六十二章 战魂歌

“砰!”

大门被狠狠撞开了,一个手持土枪的村民,带着一脸的汗水和惊惶闯进了指挥部的院子,在跨过门槛时,他只觉得脚下一滑,不由自主的用最狼狈的动作狠狠摔倒在地上,人还没有爬起来,他就伸直了脖子,嘶声狂叫道:“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大家快跑啊!你们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

这个村民的嘶叫声嘎然而止,在他不敢置信的注视中,鬼才这位指挥官,正静静的站在房顶上,用一种平淡得近乎从容的态度,聆听着从小山村北侧传过来,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的枪声。

不用这名村民的报告,鬼才也知道,指挥部已经成为敌人首要攻击目标,强敌转眼即到。而无论是在东侧阵地上的九叔,还是在南侧村口的罗三炮,都在不断打着旗语,都在对他说着相同的话:“鬼才,你不要做傻事!”

看着远方那几盏灯笼和火把,划破一片黑暗,漾出点点红色的流光,慢慢品尝着着每一次流光在空中划出的轨痕,所包含的关心与焦急,鬼才深深呼吸着已经炽热的空气,在他并不算棱角分明的唇角,突然斜斜上挑,扬起了一丝如此快乐,又是如此欢畅的微笑。

“师父,我小时候就经常从大人的嘴里听到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我真的无法理解这句话,在我的眼里,生命是最宝贵的,仅仅为了一个所谓的知己,就把自己生命当作最廉价货物一样随意抛弃出去的人,不但是傻瓜,更对不起造物主对自己的恩赐!因为生命,本来就是一种经历了无数偶然与机遇,才在冥冥的驱使中产生,并形成独立个体的奇迹!”

目送着那个赶过来报信的村民,带着一脸的震惊与尊敬。跑出了自己地视线,鬼才笑得更欢畅了,“在这片战场上,师父你力排众议,把我这样一个平时只喜欢恶作剧,根本是所无事是的毛头小子,推到了这个位置上,让我座掌全局。在别的兄弟都有意无意的忽略我的时候。只有你这个真正的大哥和队长,把我当成了指挥官,不折不扣执行我的每一个命令,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在唱独角戏的小丑;在别地兄弟都在用劝诫的口气告诉我不要做傻事的时候,还是你能理解我,能支持我,让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去赌上一个山穷水覆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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